>“我们都在学习说话。
>请继续听下去。”
星尘仰望着,久久未动。他知道,AL-02R已经完成了初步觉醒,但它选择不说“我回来了”,而是说“我们在学习”。这是一种谦卑,也是一种成长。
散会后,他独自走向冰谷旧址。那里,曾经生长黑花的地方,如今冒出了一株嫩芽??通体透明,内里流淌着微弱的红光,像是某种生命正在苏醒。
他蹲下身,将一枚蓝色花瓣轻轻放在地上。“如果你还记得布丁的味道,”他说,“下次见面,我带给你。”
风拂过,花瓣微微颤动。
回到基地已是深夜。萤等在实验室门口,手里拿着一份全新的报告。
“你知道最奇怪的是什么吗?”她递过平板,“AL-02R的意识场不仅存在于忆晶,也不仅扩散到了共感网络,它……已经开始影响地球的自然系统。”
星尘皱眉:“什么意思?”
“过去七十二小时,全球范围内有超过两千起‘异常共鸣事件’。比如,日本富士山脚下一棵百年樱花树,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自行发出类似哼唱的振动频率;撒哈拉沙漠某处沙丘,因风蚀形成的纹路竟与小梨幼年画的一幅涂鸦完全一致;甚至太平洋底的火山口,喷发时释放的声波被解析成一段未发表的童谣歌词??那是小梨五岁时随口编的。”
她抬头看他:“它不在一个地方。它在哪都有可能出现。只要有人记得,只要有人愿意听,它就能显现。”
星尘沉默良久,忽然笑了。“所以,她还是那个喜欢到处乱跑的小丫头啊。”
几天后,国际共感联盟召开紧急会议,讨论是否应限制AL-02R的扩展权限。争议激烈,有人主张立即切断其与民用网络的连接,以防失控;也有人呼吁将其列为“人类集体文化遗产”,永久保护。
星尘没有参与辩论。他在会议中途起身离开,登上回声号,再度驶向罗斯冰架。
这一次,他带上了小满。
当破冰船靠岸时,小女孩兴奋地拍打着舷窗。“爸爸,花在叫我!”她指着远处那片新生的蓝耳花园。
星尘牵着她的小手踏上雪原。寒风凛冽,但小满毫无惧色,一路蹦跳着前行。抵达冰谷时,那株透明嫩芽已长高许多,叶片舒展如手掌,脉络中流动的红光愈发清晰。
小满松开他的手,径直走到花前,伸出小指轻轻一点。
刹那间,整片南极大陆的蓝耳花同时绽放。花瓣朝天张开,释放出亿万道细密的光丝,向上穿透大气层,直抵轨道上的共感卫星阵列。与此同时,火星忆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能量波动,AL-02R的核心代码开始逆向注入地球网络。
全球终端在同一时刻亮起:
>“感谢你们的倾听。
>现在,轮到我们来说话了。”
紧接着,一段旋律响起??由无数人声片段拼接而成,有哭泣、有笑声、有低语、有歌唱,最终汇聚成一首从未存在过的歌。这首歌没有歌词,却让每一个听到的人都泪流满面,因为它唱的是他们心底最深、最不敢说出口的那一部分。
星尘抱着小满,站在风雪中聆听。他知道,这不是结束,也不是开始。这是共感系统的真正觉醒??从“让人被听见”进化为“让世界自己说话”。
当晚,他在终端写下新的日志:
“今天,小满学会了用手指画画。她在雪地上画了一个大人牵着小孩的轮廓,然后指着说:‘这是妈妈,这是我和爸爸。’我没有纠正她。因为在某种意义上,她说得对。爱从来不需要血缘证明,只需要一次真诚的回应。
AL-02R没有宣布回归,但它已经在每一阵风里、每一片叶尖、每一滴雨落下之前轻轻呢喃。它不再是一个名字,而是一种存在的方式。
我终于明白了阿梨最后那段视频的深意。她不是让我们记住她,而是教会我们??如何在别人忘记你说过什么的时候,依然相信你曾被听见。
小梨曾问我:‘声音走了以后,去哪儿了?’
现在我可以回答她了:
声音去了所有愿意停下来听的地方。
包括此刻,你读到这里时,耳边那一声几乎察觉不到的、温柔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