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瀚看着那行字,忽然叹了口气:“玩笑无意,众口可狱。你笑不为讽,不为揭,只为看人颤抖,便是狱之始。”
那人“扑通”一声跪下,泪流满面:“王爷,我错了。
台下哗然,人心第一次被照见成这样。
笑声不再肆意,讥讽化作沉默,许多人在那一刻转过头去,不敢直视纸上的“玩笑”二字。
“记住。”朱瀚的声音在风中响起,“讽刺是刃,劈的是虚伪;戏谑是火,烧的是愚昧;唯有‘玩心,才是狱。你们的笑,本该是光,不该是锁。”
这句话落下,整个东市,鸦雀无声。
这一日之后,《狐心图》的戏文在坊间几乎绝迹,那些靠讥笑、造词煽动人心的小纸条也消声匿迹。
可朱瀚心里比谁都清楚??这只是剪断了一根线,那张“网”还在深处潜伏。
“顾清绫的人影,在北城驿馆出现了。”
夜里,朱标带着暗探的奏报赶来,“她装作妇人入城,带着两名婢女,一路往北,去了‘铁须作坊。”
“北方。”朱瀚望向窗外夜色,“铁须北取”,果然要动那一环。”
“叔父,要不要抓?”
“再等等。”朱瀚的手在桌案上轻轻一顿,“鱼已入水,再放几块饵。”
“饵?”
“假信。”朱瀚嘴角一勾,“从工部、从兵马司、从南门传出几封密札,全写‘皇命将设‘心台”,以照百官”。让他们信以为真,看他们动静。”
“他们若信?”
“便乱。”朱瀚的眼神冷得像夜风,“网主若真在朝堂,定会借势而起,推动‘心台成真??那时,他就不得不露面。”
一周后,假信传出,果然引起波澜。
户部尚书汪广洋上奏:“陛下!‘心台’一设,官员先照己心,庶民自不敢乱言。”
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胡震附言:“照心者,乃明君明法之本,百官当以此为镜。”
短短三日,二十七名中高级官员联名请愿:“恳请陛下立心台”,以照百官忠诚。”
朱瀚坐在书房,看着这一摞请奏,指尖一点一点收紧:“来了。”
“叔父,这二十七人里,有十四人与顾家有往来。”
朱标递来暗探名册,“他们是网的筋。’
“还有十三人。"
朱瀚道,“这十三人,或许便是网主的‘外骨’。”
“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朱标的眉头已经拧成一团,“若心台’真被立起,就算父皇不信,他们也能借势行事,到时??”
“到时,朝廷就变成了‘大心棚”。”
朱瀚冷声接道,“所有大臣、宗室,士子,先照心,再谈事;先认罪,再立功。”
“那是国之大狱。”朱标喃喃。
“所以??”朱瀚站起身,眼神陡然凌厉,“我们要设一座假的‘心台’。”
“假?”朱标愕然。
“对。”朱瀚一字一顿,“设一座假的心台’,却不照心,而照意’??意者,所欲也。让那些请心台的人一个个走上去,写下他们最想借‘心台’做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