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长枪从未倒下。”他低声说,“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继续刺出。”
话音刚落,石柱裂开,从中升起一面半透明人影??身穿古旧铠甲,左臂缺失,右手指向远方。正是他在蓝色液体幻象中看到的身影。
“你来了。”人影开口,声音像是从千层岩层下传出,“我等了很久。”
“你是谁?”盲童问。
“我是第一个拒绝闭嘴的人。”人影答,“也是最后一个仍记得‘为何而战’的将军。他们称我为叛徒,因为我问了一句:‘若命令违背良知,忠诚是否还有意义?’”
盲童点头:“然后你被雷罚,灵魂囚于稻妻塔心。”
“不。”将军摇头,“雷罚只是表象。真正的惩罚,是让所有人忘记我的问题。历史被重写,传说被扭曲,连我的名字都被抹去。但他们忘了??只要还有人愿意问同样的问题,我就从未死去。”
两人对视,无需言语。
片刻后,将军抬起仅存的手臂,指向石柱内部更深之处:“你要的答案不在这里。‘初始之问’也不在。真正的战场,从来都不是这片虚空。”
“那在哪里?”
“在人心尚未麻木之前,在孩子还未学会‘不要多问’之前,在权力还未彻底垄断解释权之前。”
“所以……我要回去?”
“你已不属于任何地方。”将军说,“但你可以存在于每一个发问的瞬间。当你听见有人犹豫着说出‘可是……’的时候,那就是你在呼吸。”
盲童闭上眼,感受体内奔涌的意识洪流。
他知道,自己即将消散,成为提瓦特大陆上空无形的存在??像风穿过山谷,像雨落在屋檐,像深夜灯下父母对孩子说“再讲一个为什么”的那一刻。
但他也清楚,这不是终结。
这是蜕变。
“如果我消失了……谁来守护这些问题?”他问。
将军笑了,笑容中有悲悯,也有骄傲。
“不是你守护问题。是问题选择了你。”
下一瞬,石柱爆裂,长枪碎片腾空而起,在空中重组为完整形态。枪身铭文逐一亮起,竟是八种语言写就的同一个句子:
>**“我怀疑,故我在。”**
整支长枪化作光束,冲破虚空,射向现实维度。
与此同时,至冬宫内,多托雷正站在巨型主机前,额头渗出冷汗。
“不可能……计算已完成99。8%,终极答案即将生成……可为什么系统全部宕机?!”
他疯狂敲击键盘,重启电源,甚至拔掉核心模块检查线路,却发现所有设备完好无损。然而屏幕依旧漆黑,唯有每隔三秒,自动浮现一行白色文字:
>“你确定幸福可以被量化吗?”
>“如果所有人都快乐,但无人自由,那是乌托邦吗?”
>“谁赋予你定义‘正确人生’的权力?”
每一次刷新,字体颜色就更深一分,直至接近血红。
“住口!”多托雷怒吼,“我是为了人类的未来!为了避免混乱!为了让每个人都不再痛苦!”
窗外雪花飘舞,渐渐凝聚成一只巨大手掌,轻轻按在玻璃上。掌心写着两个字:
**“痛吗?”**
多托雷踉跄后退,撞翻座椅。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已经多年未曾感受过真正的疼痛??无论是肉体,还是心灵。他的生活被精密规划,情绪被药物调节,甚至连悲伤都被算法过滤。
“我……是不是早就没了提问的能力?”他喃喃。
而在纳塔沙漠,一场祭祀正在进行。祭司点燃人骨火炬,高声诵念远古祷词。火焰中浮现出模糊影像:一个无面之人手持长枪,立于风暴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