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李承乾忍不住笑起来,亲手执壶斟茶:“好好好,就请我的妹妹军师指教,我洗耳恭听。”
长乐公主罕见小女儿态,俏脸微红,嗔道:“大兄啊!”
“哈哈!”
李承乾心情极佳,笑着摇头道:“你以为我开你的玩笑呢?非也!我早说过,一干兄弟姊妹当中,论才情、论心性、论聪慧,长乐你都可排名第一,只可惜因女儿身而未有彰显。所以不必有所介怀,有什么想法便说出来,我
可是很重视你的谏言。”
“大兄当真不是取笑我?”
“自然不是,妹妹有话,但说无妨。”
“那好。”长乐公主正色道:“长孙淹去求我之事兄长已然知晓,对此,您怎么看?”
李承乾沉吟稍许,道:“于情,我应该网开一面,准许长孙家子弟入仕,毕竟是表亲,当初其余参与叛乱的人家也都既往不咎,论长孙家?于理,这个口子不能开,我刚刚造人将柴哲威驱逐出京、押送瀚海都护府,回头便
亲口准许长孙家入仕。。。。。。这让柴家怎么看,让那些当年一并参与兵变的人怎能看?”
展颜一笑:“如果妹妹为长孙家求情,那么无论情还是理都不重要,我一定照办。”
说到此处,忽而嗟叹一声,感慨道:“无论如何,李家对你有所亏欠,我身为兄长继承父祖家业,便要对你有所补偿。
长乐是真正的天之娇女,不仅是帝后所嫡出,身份尊贵,且容颜秀美、知书达礼,尚未及笄便惹得朝野上下疯狂追逐,不知多少勋贵、门阀求到太宗皇帝、文德皇后面前,意欲为自家子弟求一个尚长乐公主的机会。
但最终出于多方考量,太宗皇帝最终决定将长乐下嫁长孙家。
结果造成长乐婚姻失败,郁郁寡欢………………
长乐公主眼圈泛红、秀眸含泪,却笑着说道:“往事已矣,兄长何必介怀?如今回头看去那些年过的确实不好,但在当初谁又能想到呢?人皆有命,或许这便是我的命数。
李承乾点点头。
在当初那个时候,长孙家乃关陇砥柱,长孙无忌身为关陇领袖,长孙冲亦是品貌俱佳,少年俊杰,颇得太宗皇帝、文德皇后之喜爱,且表兄妹自幼一起长大,彼此熟悉。。。。。。无论出于政治考量还是个人婚姻,怎么看都是天作之
合。
可谁能想到长孙冲居然变成“阉人”不能人道,且心怀怨恨?
收拾情怀,李承乾笑问:“有什么想法,不妨说说看。”
长乐公主“嗯”了一声,喝了口茶水,这才抬起头,说道:“兄长如今身为大唐皇帝、天下之主,那么您自认为相较古之明君,孰优孰劣?”
李承乾失笑道:“妹妹是在挖苦我吗?我李承乾再是自负,刚愎,也不敢与那些明君相比。不过我也并不妄自菲薄,比执政能力自是远远不如,但论及宽厚、仁和,却也不甘人后。”
长乐公主颔首:“妹妹要说的就是这个。”
她道:“秦始皇一统六国、横扫八荒,九州归一,功勋盖世,无人可出其右。”
李承乾点头,予以认可。
若说“千古一帝”之荣誉,提出任意一个帝王都会有反对声音,但秦始皇却不会有。
华夏祖龙,宇宙第一。
长孙公主道:“汉孝文帝古之明君也,仁孝之名,天下咸闻,体兹仁恕,式玄默,秦、项之酷烈,反轩、吴之淳风,几致刑厝,斯为难矣。然其空有名望、天下称颂,实则守旧之君,无能之辈,所谓“萧规曹随而已。”
李承乾摇头:“岂止是守旧之君?文帝之时,官收百一之税,民输泰半之赋,官家之惠优于三代,豪强之暴,酷于亡秦。。。。。。。文帝不正其本,而务除租税,适足以资豪强耳,致使豪强愈强而民不聊生。七国之乱,其兆本在文帝
之世,而事则成于景帝之朝。”
汉文帝固然是无可辩驳的明君圣主,但其执政也多有诟病之处。
长乐公主又道:“汉武帝军略无双、功耀千古,但失之于内政。”
李承乾道:“确实如此,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使得国内舆论归一,本可缔造千秋霸业,比肩始皇帝,但是晚年昏聩,苛刻暴虐,国内政局乌烟瘴气,此不足也。。。。。。你到底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