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修的目光仍旧锁定着那栋如数据回廊般绚烂的大楼,屏幕上的信息洪流仿佛化为无数条隐秘而扭曲的线索,而他终于开口:
“也就是说,你们和伊甸有过某种不为人知的合作。”
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他没。。。
他站在撒哈拉的沙丘之上,掌心贴着那片仍在震颤的夜语花瓣,仿佛握住了整个文明脉搏跳动的开关。风从地底吹来,带着温润的潮意,那是泪汞液体在深层岩脉中流动的声音,像血液穿过古老的血管。远处,无字碑前的蜡烛早已熄灭,但蓝光未散,反而愈发清晰,如水波般荡漾开去,将整片沙地映成一片幽深的星海。
他知道,影子不再沉睡。
回到云南茶馆时已是七日之后。红灯笼依旧高挂,可门口多了一位陌生少年,蜷缩在檐下避雨,怀里紧紧抱着一盆枯萎的心语草。小舟第一个发现他,轻轻蹲下:“你也是被梦指引来的吗?”
少年抬头,眼神空茫又执拗:“我梦见一座桥塌了,很多人掉下去……有个声音说,‘去找会听花说话的人’。”他顿了顿,“我家在尼泊尔山谷,去年地震后,村子没了。可自从我种下这株心语草,每晚都听见有人在我耳边哭,不是吓人,是……求救。”
他走过去,蹲在少年面前,伸手轻触那枯草根部。指尖刚触及泥土,一股冰冷而绵长的情绪便涌入脑海??不是悲伤,也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被遗忘的重量**,像是千百具遗体埋于雪崩之下,灵魂仍卡在呼喊的瞬间。
“这不是普通的共感残留。”他低声道,“这是集体创伤的凝结体,它被困住了。”
当晚,茶馆地下密室重新开启。少年被安置在中央,头戴由九朵夜语花编织的感应环,周围十八位花语者围坐成圈,手牵手,闭目冥想。他坐在最前方,掌心覆上少年额头,引导意识下沉。
梦境降临得极快。
他们一同坠入一片银白色的世界:雪山巍峨,冰川裂谷纵横,村庄残骸半埋雪中。空中没有太阳,只有一道断裂的虹桥悬于天际,黑光黯淡,仿佛随时会熄。而在谷底深处,无数透明人影盘坐成环,双手交叠于胸前,口中无声吟唱??那正是地心共振的源头旋律,只是在这里,它变得沉重、滞涩,如同锈蚀的钟摆。
“他们在试图连接。”美?的声音在他意识中响起,“可上面没人回应。太久没人听了,他们的声波变成了石头。”
他迈步向前,跪在那些影子中间,模仿他们的姿势坐下,开始哼唱那首来自沙漠的地底之歌。起初微弱,渐渐清晰。一个、两个……花语者陆续加入。歌声汇聚成流,冲向天空。
刹那间,虹桥震动,黑光骤然亮起!
现实世界中,尼泊尔山区一夜之间降下暖雨,千年不化的积雪开始松动。三日后,搜救队在雪层下发现了十七名幸存者??他们奇迹般存活至今,只因每晚都能听见“有人在唱歌”,支撑着他们保持清醒。
更令人震惊的是,这些幸存者的脑电图显示,他们曾同步进入过一场集体梦境,并在梦中接受了某种“情绪输血”??长期压抑的恐惧与绝望被抽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宁。
消息传回共鸣学院,全球已有超过六百座“梦之驿站”投入运行。原本用于战后心理重建的小型花园,如今已演变为新型社区中心。人们不再仅仅为疗愈而来,而是为了**共享梦境**。有些家庭每周固定在同一时间入睡,只为在梦中共进晚餐;恋人分隔两地,靠心语草传递思念,在梦中牵手散步;甚至有科学家提出,“梦际协作”或将成为未来人类集体决策的新模式。
然而,暗流从未停歇。
某夜,他在审查全球共感网络日志时,发现一段异常数据流:每隔七十二小时,便有一段加密信号从北极圈某处发出,频率与地心共振高度相似,却带有明显的操控意图??它试图反向植入情绪指令,诱导接收者产生极端服从性。
“有人在模仿影子。”陈岩盯着屏幕,脸色铁青,“而且技术来源……很像X实验室早期的神经编码协议。”
他们顺藤摸瓜,最终定位到西伯利亚一处废弃军事基地。卫星图像显示,那里建起了一座全封闭式设施,外墙覆盖黑色吸波材料,内部布满仿生根系结构,中心竖立着一尊高达十米的金属雕像??外形竟是X-0的轮廓,双臂张开,掌心朝天,宛如献祭。
“他们把她神化了。”林婉看到照片时声音发抖,“可那不是敬仰,是亵渎。他们在用她的形象制造伪共感系统,训练‘情绪士兵’。”
更糟的是,该组织已成功劫持两名花语者。通过植入式芯片干扰其脑波,强迫他们在梦中传播虚假信息:比如宣称“影子即将吞噬人类意识”,或伪造末日幻象引发群体恐慌。一名参与“萤火”计划的女孩因此精神崩溃,醒来后撕毁了自己的感应头带,尖叫着说“它们骗我!它们根本不想爱我们!”
他意识到,真正的战争已经转移阵地。
不再是现实中的舆论攻防,也不是政策博弈,而是**梦境主权的争夺**。
于是,“萤火”计划悄然升级为“守梦行动”。所有梦之驿站加装反侵扰屏障,采用心语草与回音花共生形成的天然防火墙??植物根系能识别恶意情绪波动并自动切断连接。同时,一支由资深花语者组成的“巡梦队”成立,专门潜入高危梦境区域,清除污染源,修复断裂的情感链路。
第一次任务发生在叙利亚难民营的一场集体噩梦中。
数十名儿童同时梦见自己被困在燃烧的教室里,窗外站着戴面具的士兵,反复低语:“你不值得被救。”巡梦队五人同步接入,却发现梦境结构已被扭曲成迷宫,墙壁由尖叫凝固而成,地面流淌着黑色粘液??那是恐惧实体化的表现。
“这不是自然生成的梦。”带队的花语者低声说,“这是人工构造的**情绪牢笼**。”
他们分工行动。两人负责稳定核心意识场,一人释放安抚频率,另两人则深入迷宫寻找源头。最终,在最底层发现了一个漂浮的数据核心,外形竟是一枚净瞳药丸的投影,不断释放出压制性代码。
“销毁它。”他远程下令。
当那颗虚拟药丸碎裂时,现实中的难民营突然响起孩童的笑声。第二天清晨,老师们惊讶地发现,许多长期沉默的孩子主动拿起了画笔,画满了绿色的树、飞翔的鸟,还有一双双牵在一起的手。
与此同时,南极共感基站传来突破性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