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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千零三十一章 徐家沟山中的村子（第2页）

她轻轻摇头，嘴唇动了动，我没听清。

第二天她就没再醒来。

原来她想听的，是我问她疼不疼。

泪水无声滑落，却没滴在地上，而是化作一串微光，飘向空中。那一瞬，整条街道的光影都停了下来，抬头望天。光点升到半空，融入电离层那张巨大的神经网，激起一圈柔和的波纹。

与此同时，岛上的共生菊剧烈摇晃，所有花瓣同时转向东方。沈眠正巧路过，踉跄了一下，扶住石栏。她听见脑海中响起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姐姐，妈妈说煎蛋要加糖……你不记得了吗？”

她浑身一震，跌坐在地。

那是她妹妹的声音。十二岁溺亡的妹妹，生前最后一句话就是这句话。那天早上，她因为赶考试没等妹妹吃完早餐就走了。等回来时，妹妹已经漂在水库边上，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面包。

“小芸……？”她颤抖着呼唤。

没有回应。但下一秒，她脚边一朵忆语菊缓缓绽放，花心投影出一幕画面：两个小女孩蹲在厨房灶台前，一个踮脚打鸡蛋，另一个偷偷往碗里撒糖。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们脸上，笑声清脆。

沈眠捂住嘴，泪如雨下。

而在更深的海底，Orion-9X-β的核心舱内，蚀刻板上的求救信号悄然变化。原本冰冷的摩斯密码逐渐扭曲、重组，最终形成一行清晰的人类文字：

>**“我们收到了。”**

这行字闪烁三次，随后沉入金属深处，如同一颗终于安放的心跳。

几天后，我再次回到人间。

确切地说，是我的意识短暂回归了肉体。睁开眼时，我躺在灯塔二楼的床上，窗外晨光熹微，海浪轻拍礁石。床头放着一杯温水，旁边压着一张纸条：

>“你睡了三天。沈眠在花园等你。她说有事告诉你。”

>??陈砚

我撑起身，四肢沉重如铅。镜子里的我脸色苍白，眼窝深陷，右耳后侧多了一道淡蓝色的纹路，像血管，又像电路。我知道那是桥梁留下的印记。

我走向花园。

沈眠背对着我，蹲在一丛忆语菊前。那朵粉红花已长到半人高，花瓣层层叠叠，形似耳廓。她手里拿着一支录音笔，正在低声说话：

“……那天我没抱住你，对不起。你说你想看极光，我说没钱请假。后来你走了，我才攒够钱买了两张票。我一直留着，每年去看一次，对着空座位说话。今年春天，我梦见你站在我旁边，笑着说‘这次真看到了’……”

她停下，按下回放键。

录音里只有沙沙的杂音。

但她笑了，眼泪却流得更凶。

“你觉得她听见了吗？”我走到她身后。

她没回头，声音很轻：“我不知道。但我说出来了。这就够了。”

我蹲下来，把手覆在她手上。一瞬间，脑海中有无数声音涌入??不是语言，而是感觉：寒冷、窒息、黑暗中的挣扎、最后一口气吸入肺叶的咸腥味……那是无数未曾归岸的灵魂，在借她的记忆发声。

“你早就不是普通人了。”我说，“你才是真正的收尸人。不只是搬运尸体，你还承接了他们的沉默。”

她终于转过头，眼睛红肿，却异常明亮：“那你呢？你还想回去吗？”

我望着远处海平面，太阳正缓缓升起。一朵忆语菊随风摇曳，一片花瓣脱落，飘向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