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起案桌上的木箱子,没乘轿撵,用上轻功,踩着松树顶上的白雪,独自一人回了安国君府。
第56章痛苦
安国君府的地下监牢。
监牢终年不见阳光,浓浓的血腥味混着烂泥的腐朽味,充斥在沉闷的空气中。
最底下一层,靠近入口处的两间囚房里,铁钩穿过被锁之人的手腕和脚腕,将他们牢牢钉在厚厚的墙壁上。连着空了两间囚房,再往里走,最尽头的囚房里关着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被锁在铁柱上,浑身的皮肤溃烂后,恶臭的脓水混着暗黑色的鲜血,遮掩了他原本的模样,只能从他不甘的眼神里,依稀辨认出他年轻时的狠辣。
陆满庭踩着昏暗的暗道,气势威严地走进。
他着一件直领对襟青色鹤氅,头上带着一顶乌纱翼善冠,冠上的金折角和戏珠的双龙栩栩如生,衬得他周身气势凌厉、贵气逼人。
这是大庸国皇帝的常服,早朝、午朝时穿戴。
陆满庭将系着红绸带的木箱子放在木桌上,慢条斯理地打开,露出汪正卿鲜血淋淋的人头,目光清冷地瞧了一眼,指了指。
“猜猜,谁送的?”
刑部尚书睁开近乎糊在一起的眼皮,浑浊的视线扫过汪正卿圆瞪的怒眼时,眸光肉眼可见地暗沉了。少顷,他艰难地抬头,看清陆满庭鹤氅上的龙纹后,顿了顿,从喉咙里溢出沙哑的声线。
“我始终想不通。陆鸿不过是你娘的一个旧相好,值得你隐忍多年、这般折煞我们?”
陆满庭想要江山轻而易举,想要老皇帝的命也唾手可得,非得费尽心思让他们受尽折磨,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日日在垂死的边缘挣扎,惨遭世人的唾弃。
很显然不单单是因为仇恨。
他要替陆鸿翻案、要替二十三年前的那桩惨案翻案!
陆满庭冷呵,唇侧勾着瘆人的弧度。
“无义之徒,何以懂得‘情谊’二字!”
当年,陆鸿和六个结拜兄弟感情甚笃,因着各个都是朝中显贵,被称作“京中七杰”。
谁料陆鸿回京之后,六个兄弟为讨好老皇帝、满足老皇帝邪恶的夺妻癖好,合谋陷害陆鸿谋反,将陆鸿的妻子亲自送到老皇帝的枕边。
那一年六月黄天,陆家一百二十三口人惨遭灭门。漫天的鹅毛大雪,连着下了三个月!
陆满庭嗤笑,修长的手指抚过木箱上的红色绸带,漫不经心道。
“北仓国的国君送的,有趣么?”
北仓国的国君乃汪正卿的小舅子,是汪正卿仰仗多年的倚靠。
那又如何?
陆满庭不过修书与他,承诺结为邻好,北仓国国君便亲手砍了汪正卿的脑袋,派人连夜快马加鞭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