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光景,倏然而逝。
转眼又是黑夜,青丘社仍旧人心浮动。
众弟兄摸黑聚在大堂里,两眼昏,哈欠连天,手上虽有刀枪棍棒,神情却显得疲倦木讷,毫无光彩。
有时候,人坐在那里,就算没睡着,反应也总是慢了半拍。
更可恨的是,门外动不动就会传来异响,推门查看,却又无迹可寻。
于是,宋律成便增派了人手,去门口站岗。
前门消停了,后院儿却又不得安生,只好再派手下过去望风。
青丘社的人手原本就不多,如此一来,弟兄们连排班守夜都变得格外困难。
夜里两点钟,街上甚至传来一声枪响!
宋律成惊坐而起,慌乱许久,才在店内的纸窗上找到了一处弹孔。
可是,当众人冲出房门,准备火并的时候,大街上却依然找不到江家的踪影。
或许,江家并不打算把事情闹大,而是想用暗杀的方式解决问题,可惜刚才那名刺客失败了——谁知道呢?
总而言之,宋律成是不敢再睡了。
一夜过后,又是一夜。
高丽棒子连续熬了四天,尽管互相轮替守夜,但仍旧睡眠不足,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早已不能用困倦来形容了。
众人头昏脑涨,胸闷气短,因为神经衰弱,进而变得暴躁易怒。
“这是最后一天了,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严格来说,这最后一天,指的其实是昨天。
宋律成带着弟兄聚在大堂里,排成一道人墙,站在盛满仓面前,把他逼进墙角里,将这三天的怨气,统统泄出来。
一阵拳打脚踢过后,盛满仓鼻青脸肿,抱头痛哭道:“宋老板,我说的都是真话,要怪……那也只能怪江连横啊,我跟你们一样,也是被他耍了,你们打我干啥呀?”
“阿依西,哇里哇啦西八哟!”
众人破口大骂,打从最开始那天,就根本没把盛满仓当成自己人,如今惨遭江家戏耍,自然要拿他来出气泄愤。
一时间,不论棍棒桌椅,还是花瓶烟枪,全都照死了往这小子的身上招呼。
盛满仓闷哼两声,霎时间,整张脸便已被鲜血覆盖,左眼似乎被什么东西捅瞎了,黑漆漆的,像个窟窿,两只手在面前胡乱格挡,喉咙里出沙沙的声响,竟鬼使神差地央求道:
“我要见……我要见斋藤先生……”
“什么?”
“我要见斋藤先生……我可以跟他解释,让我跟他解释……”
“不用了,斋藤先生有话托我转告给你!”
盛满仓听不太清,也听不太懂,单睁开右眼,还在人群中试图寻找柜上的伙计。
然而,不需要翻译了。
宋律成从弟兄手里接过朴刀,大步走到近前。
“啊?”
盛满仓似懂非懂,正要惊叫时,就见宋律成抡起胳膊,斜劈而下,在墙壁上溅出一道粘稠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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