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汽车缓缓驶出宅院,轮胎扁扁的,碾过路面上的碎石,出一阵阵细密的声响……
……
当天晚上,几个江家“响子”叩开了大旗杆子的房门,拎着盛满仓的人头,走进里屋,说明情况。
“老齐,好好看看,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宝贝徒弟!”
大旗杆子等人心头一惊,脚下一软,当即瘫坐在地上,磕磕巴巴地说:“不是……这、这……几位兄弟,这是什么情况啊?这小子虽然坏了规矩,但玉雕已经追回来了,犯、犯不上杀了他吧?”
“别他妈瞎说!”
众人喝道:“这不是东家的意思,东家给过他机会,结果这小子不识抬举,也不知道小东洋给了他什么好处,他竟然还敢反水江家,最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反倒被青丘社的人给插了。”
大旗杆子一听,当即慌忙争辩道:“几位兄弟……盛满仓已经不是我徒弟了,他反水……这跟我没关系吧?”
“谁说跟你有关系了?”
“那你们这是……”
“东家只是让咱们告诉你,以后传道受业,先把眼睛擦亮了再收徒弟,免得祸及江家,懂了么?”
“懂了懂了,我以后不收徒弟了……那个谁,快去把瓢接一下呀!”
“诶!”几个响子立马将人拦下,“这瓢只是让你们看看,可没说要给你们,为的是让你们知道知道,这就是叛徒的下场——两边不讨好,最后只会被人活活玩死,听见没有?”
大旗杆子浑身一颤,急忙小鸡啄米似地疯狂点头。
几个“响子”见他噤若寒蝉的模样,也不再多说什么,忽转过身,便“轰隆隆”地走了。
“砰!”
房门一关,师徒几人立时打了个激灵。
缓了很长时间,大师兄才战战兢兢地问:“师、师父……这回,应该不会再有咱们的事儿了吧?”
“师父,你说话呀!”其他徒弟也纷纷追问道,“师父,你是老江湖,按照规矩来说,咱还会不会有事儿啊?”
众人七嘴八舌,一句接着一句,越问越是心慌。
然而,大旗杆子却仿佛入了禅定,任凭弟子如何询问、如何摇晃,愣是半天没有动静。
时间分秒流逝,就这样定定地沉思片刻,大旗杆子突然瞪起眼睛,惊叫一声:“不好,快跑!”
“跑?”众弟子懵懵懂懂,“天都这么晚了,咱上哪儿去啊?”
“去哪都行,总之赶快离开奉天!”
“啥?离开奉天?”
大徒弟见师父惊慌失措的模样,于是连忙起身道:“那……那我去收拾行李!”
“还收拾个屁的行李,赶紧穿两件厚实衣裳,带上银子,现在就走!”
“那咱这房子怎么办?”
“蠢货!”大旗杆子一边勒紧裤带,一边破口大骂道,“你他妈是想要房子,还是想要脑袋,快走啊!”
惊恐的气氛迅蔓延。
众人闻听此言,尽管不解其意,却也不再多问,立马慌慌张张地提起棉裤、披上棉袍,紧跟着师父朝房门走去。
“吱呀——”
推开门板,大旗杆子探出脑袋,疑神疑鬼地左右看了看,随后转过身,冲几个徒弟轻声招呼道:“快走,快走!”
众弟子面色一白,脚下仿佛立地生根,呆愣愣的,竟没有动弹。
“傻玩意儿,还他妈愣着干啥,快走呀!”
大旗杆子又轻声喝了几句,见弟子没有反应,渐渐觉出不对,猛然间感到后颈毛,便触电似的转过头去,却见老解等人正靠着门板,环抱双臂,语气和善地冲他笑了笑:
“老齐,这么晚了,上哪溜达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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