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亲一事,对女方终归不利,尤其是温雪萝这样的处境,若在这时被燕家退了亲事,外头的流言想必能淹没她。
可她却并不想帮温雪萝说话。
说什么?
说多谢她上辈子害死了自己的儿子,所以这辈子要好好帮着她说话,助她嫁进燕家去?
谢姝宁在心里骂了个“呸”字。
她素来睚眦必报,焉会帮温雪萝说话。
她面上神色变幻,半响才恢复了平静,道:“颇有道理。”
不远处的图兰跟吉祥听见,不由互相轻声交谈起来。
图兰抱着树,笑得眯起了眼睛:“可不得了,我怎么越瞧小姐跟你家主子越般配,这一定就是卓妈妈她们说的夫妻相。”
吉祥望天,竟是无话可接。
片刻后,一行人出了林子,在入口处告别。
礼节不可丢,谢姝宁裣衽行礼,姿态十足,倒叫燕淮不自在起来。
匆匆分别后,谢姝宁自去找纪桐樱跟舒砚。
燕淮在后头看着她的背影,踌躇着喃喃:“也不知她下回出门,得等到何时了。”
吉祥听见,觉得他简直是魔怔了,转个头,视线却一直落在图兰身上没移开过。
主仆二人,一道成了石头。
谢姝宁毫不知情,去找纪桐樱,到了地方却只看到舒砚身边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厮,是从敦煌带着来的。
小厮摸摸头,略带尴尬地用不熟练的西越语道:“表小姐,少主跟公主下山回城上街买东西去了,让您自个儿先回府。”
头顶着大太阳,谢姝宁却被自家不靠谱的表哥跟手帕交给气得透心凉……,!
这门亲事,满京都都等着看热闹,她可不愿失了脸面。
母女俩想到了一处去,顿时便没了继续拜佛的兴致,没再留一会,便下山打道回府。
后山的林子里,一棵腰肢粗细的树后,探出一双皓腕来,扶在了树干上。
面色泛白的谢姝宁自树后走了出来,手指轻轻颤抖着。
她这回算是知道厉害了,这高处,可委实不适合她呆。
“可还好?”紧接着,树后又走出来一人,正是燕淮。
谢姝宁侧目看他,神色有些古怪,“方才那人,是温雪萝。”
燕淮神色不变,专注着看着她微微发白的面色,道:“我当然认得她,可是有什么不对?”
话音未落,树上高高的落下一抹白点来,“啪嗒”一声落在了他的靴子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谢姝宁僵着脖子低下头去。看着墨色料子上的那一点白,无言以对。
是哪只不知死活的鸟,竟敢在成国公燕淮头顶上拉屎……幸好眼神不佳,没瞄准。落在了靴子上……
莫名的,谢姝宁有些想要发笑,觑觑燕淮的神色,却又不敢笑,硬生生将泛白的脸色给憋红了。这种情形,便是叫她胡乱去想,也难以想的到,谁知今日竟是瞧见真的了。
她慌忙移开眼,装作若无其事地仰头看天,故作悠闲地道:“这天可真是蓝呀。”
说话间。图兰跟吉祥正在飞速靠近,听到这声,都情不自禁地抬头看了看上空,却只见密密麻麻的树枝交错在一块,挡住了天光。根本看不到天,二人不由面面相觑。
燕淮的脸则已经黑了。
他不动声色地抬脚在草叶上蹭着,暗恼这破鸟煞风景,下回坚决不能再在这种林子里见面!
听见响动,谢姝宁悄悄看了一眼,见已经差不多了,这才重新拾起前头的话题继续道:“若我不曾记错的话。温雪萝乃是燕家未来的主母,方才那一幕,若叫她误会了,可不好。”
燕淮沉默了片刻。
他倒是差点给忘了,温家的亲事……
“我会去退亲的。”燕淮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