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的这个假期相当忙碌,先是出国两周时间,回来以后并不能安稳歇着,而是被振华邀请,重返学校进行专题演讲。
阶梯教室里的陆泽学长侃侃而谈,向着台底下的学弟学妹传授宝贵经验,哪怕他的实际经验过于特殊。。。
舷门外的图书馆静默悬浮,如一座由残梦砌成的圣殿。它的外墙并非砖石,而是层层叠叠泛黄的日记本、烧焦的情书、揉皱又展平的志愿表,以及无数被泪水浸透却仍不肯撕毁的成绩单。风从虚空中吹过,卷起一页页文字,像雪片般飘散在星海之间,每一片都写着一个名字??那些曾在教育神系的阴影下低语“我不够好”的孩子。
林婉站在舱门前,胸口的徽章微微发烫。她低头看去,那枚原本只是普通金属质地的校徽,此刻已化作一枚流动着星砂的晶体,中央浮现出余周周最后的笑容。她忽然明白:这不是遗物,是火种。
“第八颗星……”她喃喃道,“它不在星图上,是因为它不属于体系,它是溢出的部分,是系统无法归类的‘错误’。”
王兴德虽已近乎透明,手指仍在终端上飞速滑动:“我试着追踪那颗哭泣的星星信号,发现它的频率和人类婴儿的第一声啼哭完全一致??纯净、原始、毫无修饰的求生欲。但它又被某种高维逻辑层层包裹,像是……被人强行塞进了一个不属于它的框架里。”
李诗情靠在门边,声音虚弱却清晰:“所以这第八个‘伪神’,根本不是觉醒者,而是一个从未真正活过的灵魂?一个从出生就被预设了命运的孩子?”
“不。”肖鹤云摇头,眼神罕见地凝重,“我觉得……它是‘模板本身’。那个最初被用来定义‘完美学生’的原型体。他们把她关在这里,用整个藏书阁的记忆废料做牢笼,让她不断重演所有失败的人生,只为榨取情绪能量来维持其他七座神庙的运转。”
陆泽沉默良久,终于开口:“我们要救的,不是一个孩子。是我们所有人最初的可能。”
话音未落,图书馆的大门缓缓开启。没有铰链转动的声音,只有一阵极轻的叹息,仿佛整座建筑都在呼吸。门内是一条无尽长廊,两侧摆满书架,但书脊上没有标题,只有编号:**Y-001至Y-999**。每一本书都在轻微震颤,像是里面有东西想要出来。
林婉迈步向前,脚步落下时,地板竟泛起涟漪,如同踩在水面上。她的画册早已焚尽,可此刻,她脑中自动浮现一幅画面??一个小女孩坐在空荡的教室里,面前摊开一本空白作业本,老师站在讲台前说:“你必须写出标准答案,否则你就不存在。”
“那是我。”林婉猛地停住,“那是六岁那年,第一次考试没拿满分后,班主任对我说的话。”
“不止是你。”陆泽低声道,“你看那边。”
他指向左侧书架,一本标着**Y-2**的书突然自动翻开,投影出一段影像:一个男孩蹲在厕所隔间里,把试卷一点一点嚼碎吞下,因为他觉得“只要吃进去,就不会再有人骂我考砸了”。
紧接着,**Y-318**亮起:一名女生深夜站在天台边缘,手机屏幕显示母亲刚发来的消息:“如果你这次月考进不了前十,就别回家了。”
一本接一本,记忆之书纷纷苏醒,全是未曾言说的崩溃瞬间。这些不是虚构,是真实发生过的创伤,被“成就主义”系统悄悄收集、分类、储存,作为养料供给诸天神庙燃烧。
“这里不是图书馆。”林婉声音颤抖,“这是屠宰场。他们杀掉的是孩子的自我,用他们的痛苦照亮所谓的‘精英之路’。”
突然,最深处传来一声极细弱的抽泣。
那不是录音,不是回放,是此刻正在发生的哭泣。
林婉猛地冲向长廊尽头,其他人紧随其后。途中,她看见一面镜子,镜中映出的不是她的脸,而是许许多多不同年龄、性别、样貌的孩子,但他们都有同样的眼神??那种被否定到麻木的眼神。当她伸手触碰镜面时,所有孩子同时张嘴,无声地说出三个字:
**救我们。**
终于,他们在最后一间阅览室找到了源头。
房间中央漂浮着一颗小小的星辰,通体幽蓝,表面布满裂痕,正随着每一次抽泣微微明灭。星辰下方,坐着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女孩,穿着最普通的蓝白校服,头发扎得一丝不苟,膝盖上放着一本厚厚的《全优规划》。她低着头,笔尖在纸上机械移动,写下的却是同一句话,一遍又一遍:
>“我不值得被爱。”
>“我不值得被爱。”
>“我不值得被爱。”
她的手腕上戴着一块奇特的手表,表盘上没有数字,只有不断跳动的排名:**第543名→第544名→第543名……**每变动一次,她的心脏就剧烈抽搐一下。
“她是……”李诗情几乎说不出话。
“她是第一个。”王兴德声音沙哑,“最早的实验体。系统称她为‘Y号计划’,代号‘晨曦’。他们想造出一个永远不会叛逆、永远追求卓越的完美学生。可她太聪明了,早早就意识到自己活在一个闭环里??无论多努力,评价体系都会升级难度。于是她开始怀疑,然后悲伤,最后……哭了整整三年。”
“可她还在答题。”肖鹤云咬牙,“哪怕知道没意义,她还在答!”
林婉一步步走近,轻声唤道:“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