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
余周周捧着摄影机,镜头里的主角是穿着宽松病号服的米乔,蓄起长发的米乔盘腿坐在病床上,正在晃荡着两条袖口。
“周周。”
“告诉你们家陆泽,给我做手术的时候,千万不能因为是熟人。。。
雨季来了。
潮湿的空气裹着山雾漫过第八星学校的围墙,像一层薄纱轻轻覆盖在沉默花园上。石碑上的字迹被露水浸润得微微发暗,“救”那个字边缘沁出细小的水珠,仿佛它也在呼吸。蓝烛熄了又燃,新生们排着队,在周五下午的钟声里缓缓走入这片静谧之地。没有人说话,只有脚步踩在碎石小径上的沙沙声,和偶尔压抑的抽泣。
林婉站在园外的廊下,手里捧着一杯温茶。她没进去。她说:“有些痛需要独处,而守护,就是不打扰。”
陈默却进去了。他今天穿了一件深蓝色的毛衣,袖口磨得有些起球。他在那块刻着“救”的石碑前蹲了很久,最后轻轻放下一支未点燃的蜡烛。“等你想说的时候,”他说,“我会在这里。”
回到辅导室时,天已渐暗。窗外的雨开始密集起来,敲打屋檐的声音如同某种古老的节拍器。桌上的台灯泛着暖黄的光,映照出墙上贴满的学生手绘卡片??有画太阳的,有画树根扎进裂缝的岩石的,还有一张写着:“谢谢你听我说‘我讨厌我自己’之后,没有告诉我‘别这么想’。”
门被轻轻推开,是那个曾在门口嚎啕大哭的孩子,名叫赵远。他已经来校三周,第一次主动走进辅导室。
“老师,”他声音很轻,几乎要被雨声吞没,“我想……试试写日记。”
陈默点点头,从抽屉里取出一本皮质封面的本子,封面上烫金印着一朵云。“这是‘空白之心’系列,第八星特制。”他笑着说,“一页都不能撕,但你可以涂鸦、写字、贴纸、甚至泼墨??只要是你真实的表达。”
赵远接过本子,手指微微颤抖。他坐在角落的小沙发上,翻开第一页,笔尖悬在纸上,久久不动。
时间一点点流逝。窗外雷声滚过,闪电划破天际的一瞬,照亮了他眼角的湿润。
然后,他开始写。
>“今天我又梦到妈妈打我了。不是因为我不听话,是因为我考了第二名。她说第一名才是人,第二名是废物。爸爸坐在沙发上抽烟,一句话也不说。我跪在地上捡碎掉的碗片,手割破了,血滴在地板上,她看了一眼,说:‘别装可怜,疼的是我心。’
>
>我知道她心疼什么。她总说她是小镇最聪明的女孩,考上大专却被舅舅偷了录取通知书,嫁给了我爸。她把我当成她的第二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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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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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我躲在厕所用美工刀划手臂,想看看疼能不能让我清醒一点。但我发现……越疼,越麻木。就像泡在冰水里太久,反而感觉不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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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这儿之前,我以为你们会给我吃药、催眠、或者让我天天谈心。可你们什么都不逼我。周小雨姐姐教我捏陶土,说‘形状不重要,裂痕也可以是花纹’;李诗情老师放音乐给我听,全是些乱七八糟的噪音拼接,她说那是‘情绪的本来样子’。
>
>今天早上,我在食堂吃饭,一个女生坐到我旁边,递给我一块巧克力,说:‘我看你总是夹青菜,这个甜的,能让你嘴里有点别的味道。’
>
>我哭了。一块巧克力而已,可从来没人关心过我嘴里是什么味道。
>
>我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好。但至少现在,我不再觉得自己是个错误。”
笔停了。赵远合上本子,抬头看向陈默,眼里有泪光,却没有逃避。
“我能……把这本留在你这儿吗?”他问,“我怕我回家会烧了它。”
“当然可以。”陈默接过本子,放进柜子里一个标着“信任保险箱”的铁盒中,“这里的东西,永远不会被评判,也不会被泄露。除非你自己愿意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