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赵魏洲忧心的?不止于此,北平郡虽囤兵五万,但因?是作为?驻守困龙关所用,实际可出?关的?骑军只有一万余人,即便阻截粮草成功,已深入敌军腹地的?这一万人马想要功成身退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这就等同于拿一万骑军的?性命去互换,孰轻孰重一目了然。失去骑军的?困龙关无异于自断马腿,将自己生?生?困在了关内,这也正是北契大军无后顾之忧所在,但他们绝对想不到这里还有这样一支异突兵马。算盘打的?挺好,可这支流民大军亦是一柄双刃剑,虽说北雍不顾一切救回了这些流民在流沙城的?家眷,甚至想方设法给其户籍分配田地让这些半生?漂泊的?人有了一处安身之地,使得这支流民大军心甘情愿为?北雍卖命,但到底只是东拼西凑起来的?杂号军,就连甲胄弓马用的?都是北平军换下来的?旧刀旧甲,唯独征用来的?马匹还好些,是除了军中一等锐士才能配备的?甲等战马以外最好的?乙等大马,可也仅是一人一匹,莫说长途奔袭,几次迂回战便会很快消耗掉战马的?脚力。也就是说,倘若不幸遇上呼延骑军,除却正面迎战别无他法。可这支浑身破绽的?流民大军哪能跟兵马精良的?呼延骑军相抗衡?就好比一个二品大龙门?硬要去跟一品宗师捉对厮杀,毫无胜算可言,不过李长安临行前有交代,尽量避开与呼延骑军正面交锋,能逃命就不要轻易去送死,最终目的?是打烂北契军的?后方补给。赵魏洲不禁无声苦笑,那位王爷说的?倒是轻松,战马的?脚力就摆在这,足够给北契大军反应过来的?功夫,到时候……赵魏洲转头望了一眼身后那些毫不知情的?骑卒,默然轻叹,朝夕相处了不短的?时日,说没?有半点感情那是假的?,若到时候有人临阵退缩,按照北雍的?军律,他大抵是下不去手,所以……就当?没?瞧见吧。脱下红衣换上一身旧甲的?李相宜轻轻瞥了一眼,约莫是猜到了这位什么都写在脸上的?年轻将领心思,面无表情道:“赵将军,按北雍军法,临阵脱逃一律杀无赦,虽然这条铁律很久都不曾用过,但我希望以后也用不上。”赵魏洲愣了一下,先是莫名其妙而后猛然醒悟过来,原来这二人除了带路,还有一个不为?人所知的?职责,便是督战。从见面就一路沉默寡言的?薛东仙忽然翘了翘嘴角,插嘴道:“赵将军,有个人说尚未开打前,莫要轻视自己,能不能打过总得打了才知道,即便你信不过我二人,总得相信那个人吧。”李相宜忍不住侧目,心中腹诽,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那个比李长安还刻薄的?薛东仙都学会说人话?了?要知道,那日出?倒马关碰头时,这个狠心到自挖双目的?女?子说她这副尊荣可以提早退隐江湖了,反正还有个傻子等着娶她,不愁后半生?没?着落,话?里话?外可听不出?半点惋惜之情。薛东仙偏了偏头,好似看?了过来,“是吧,李姑娘。”李相宜冷冷哼了一声,没?搭腔。眼力劲儿远不如领兵本?事的?赵魏洲一脸茫然,只得干笑了两声,还问?了个极其不恰当?的?问?题,“出?城就没?瞧见王爷,二位姑娘可知王爷去哪儿了?”两个女?子用看?傻子般的?眼神看?着他,当?然赵魏洲约莫是感受不到,尤其是蒙着眼的?薛东仙。最后还是李相宜于心不忍,开口道:“王爷是同洪将军一路,出?城就与咱们分开了,你没?瞧见?”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赵魏洲打死也不敢往那去想,当?即懵了一脸。但一想到李长安负伤上阵,也就顾不得其他,忧心忡忡问?道:“二位可知王爷有伤在身?”两个女?子并?未出?声,显然都心知肚明,可既然是李长安打定主意的?事,即便有心阻拦也拦不住。赵魏洲似料到了这个结果,便没?再多问?。他握了握手里的?马缰,下令全军加速。向东百里外,另一支万人流民大军,方才斥候来报离北契大军后方最近的?一条粮草线约莫八十里,尚未遇见其他游骑斥候。洪士良抬头望了一眼阴沉的?天色,这对于常年驻守边关的?任何一个北雍士卒而言都不陌生?,很快就能判断出?不久之后将有一场大风雪,他收回目光有些拿捏不定,极不情愿的?望向身边的?年轻女?子。裹在厚实大氅里的?李长安,脸色显而易见的?苍白?,但除此之外看?不出?任何异样,否则洪士良很难忍得住不拔刀的?冲动。虽然趁火打劫很没?道义?,但报仇雪恨哪还管那些个狗屁道理,赵魏洲那小?子说的?是很在理,可归根结底镇守西北门?户终究得靠燕字军,一个消失一甲子的?藩王没?了就没?了,至于军心?北雍铁骑的?军心从来靠的?就不是她李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