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是一瞬间的对撞,在洪士良目光所及之处,北契骑卒死了不下二十人?,己?方折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些被?李长安刻意安排在阵型最前头的骑卒,各个?身形健硕,起先洪士良并未看出?什么门道,只?将他们视作“打头阵的死士”,直到?他亲眼所见,有一人?手中长枪一连捅穿两名北契骑卒后,在马速没有丝毫滞缓情?形下,竟是一掌直接拍向?枪尾,长枪径直穿透敌人?身躯而出?,那名看起来年纪不大的骑卒从容接住枪尾,毫不费力的又捅穿了后排一名正撞在枪尖上的倒霉蛮子。杀人?如割草。自打入行伍以来,洪士良头一回觉着被?北契吹捧上天的呼延骑军,也?不过如此。可没过多久,他便清醒了过来,这些打头阵的流民骑卒一看就是有些功夫傍身的练家子,虽然?数目不多,但起到?了凿阵的关键作用,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一旦凿入对方阵型中段,在四面皆敌的情?形下,除了能多宰几个?蛮子,先前那点?优势也?将随之而去。而且最重要的是,这支战力稍显弱势的呼延骑军,显然?并非精锐。一口?气长驱直入敌军阵型腹地,骑枪仍在手的洪士良一面杀敌,一面用余光留意周遭情?形,一看之下,不禁令他暗自吃惊,按理说在己?方这般勇猛的一冲之下,敌军阵型早已被?冲散,稍微有些经验的将领都知?晓,这种情?形下最好的策略便是往两侧绕开,尽量减少伤亡。但眼下左右两侧似乎都没有太大的动?静,而且中路阵型仍在不可抑制的溃败。洪士良不信敌方将领这般无能,虽不是精锐,但好歹也?是跟随呼延同宗的骁将,怎会犯下如此愚蠢的行径,难道对方是打算拼尽这几千骑拖住他们,再等着援军到?来好将他们一锅端了?倘若援军来的是呼延骑军的精锐部队,倒有这种可能。正当?洪士良预感大事不妙之际,一个?熟悉又冰冷的女子嗓音在所有人?头顶响起。“所有北契小卒听好,你们的主将本王已经宰了,要么就地缴械投降交出?战马,要么战至身死,本王也?敬你们是条汉子。”在过去长达一甲子的时间内,在这片荒漠上演的大大小小上千场战役中,没有降兵,没有俘虏,一个?都不曾有。所有北契骑卒几乎都愣了一瞬,但没有人?放下手中的刀。输刺那嗓音再度响起。“很好,杀光他们。”北契的呼延骑卒也?好,北雍的流民大军也?罢,在这一刻,双方都杀红了眼。而就在此时,洪士良的视野内出?现了一杆长枪,长枪似是被?绑在了马鞍上,随着那匹无主战马慢慢悠悠游走在厮杀的战场间,而枪头上插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洪士良自然?不认得这位素未谋面的敌军大将,但从那些嘶吼着听不懂的蛮语,神情?愤怒至极的呼延骑卒脸上能看出?,这定然?就是他们的主将无疑。眼见敌军大将已死,一鼓作气杀了一路的流民大军再度爆发出?惊人?战力,他们一面口?中高喊“王爷威武”,一面毫不留情?的将骑枪或是雍刀捅进那些企图做最后抵抗的敌人?身躯。记不得自己?杀了多少蛮子,洪士良握枪的手止不住颤抖,冲出?阵型尾端,他轻轻勒了勒马缰放缓马速,转头朝身后望了一眼。许是先前留下了太多人?和马的尸首,阻滞了后续己?方的冲锋速度,整个?阵型已经从中间撕扯出?一条极大的缝隙,洪士良喘出?口?气,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了,这支群龙无首的呼延骑军已经构不成什么威胁,后头赶上来的同伴不论杀多少,也?只?是锦上添花。回过头,洪士良这才发觉,原本冲锋之前一列二十骑的阵型,不知?何时并列成了百骑,此时两侧多出?来的骑卒正在前行途中逐渐往中间收拢。洪士良瞬时恍然?,难怪方才敌军毫无动?静,原来是从两侧给包抄了。但这种在冲锋途中临时改变策略,除了李长安那样的武道高手可以秘术传音,一般普通将领是万万做不到?。如今洪士良才算真正明白,那位王爷的底气究竟从何而来,本身便是世间绝无仅有的武道宗师,加上又熟谙兵事,这样的人?放在任何一支大军中都是以一敌万的存在。不过话又说回来,纵观千年历朝历代,也?没出?几个?这般不讲道理的无敌人?物。前几百年不说凤毛麟角,压根儿就没有,近百年倒是层出?不穷,先有北契王朝的南呼延北宇文,后有商歌王朝的兵圣白起,再加上一个?几乎算得上是与国同龄的李长安,难怪有人?说,当?今天下是继大秦之后百年不遇的大年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