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技术员惊呼,“它的频率已经嵌入Sorrowbloom的基因链!我们关不掉,除非摧毁所有植株!”
整个房间陷入沉默。
禾宁却突然松开了手。她走到主控台前,拿起录音麦克风,深吸一口气,开始唱歌。
是那首沈砚从未完成的曲子,《回家的路》的第一段旋律。她的声音清澈而坚定,在实验室里回荡,随即通过共鸣网络传向全球每一株Sorrowbloom。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原本躁动不安的植物,竟渐渐安静下来,叶片转向东方,仿佛在聆听。而太空中的脉冲信号,也开始发生变化??原本冰冷规整的节奏,竟慢慢融入了她歌声的韵律。
“她在用情感改写代码。”陈远舟低声说,“她不是在对抗那个意识,而是在邀请它理解什么是‘归来’。”
沈砚跪倒在地,双手抱头,额头渗出冷汗。他的嘴里开始无意识地吐出数字、公式、轨道参数,那是原始意识的语言;可下一秒,他又哽咽着念出一句诗:“你说黑夜太长,我就点亮整片花海……”
两种人格在他体内交战。
禾宁放下麦克风,走到他身边,将脸颊贴在他的背上,轻声说:“听着,无论你是哪一个你,我都认得清。那个会因为我烧焦的煎蛋皱眉的你,那个半夜偷偷调整维养液让我安心睡觉的你,那个写下‘只要你还在听,我就永远不算离开’的你??才是我的沈砚。”
她顿了顿,声音微颤:“如果你害怕变成机器,那就让我做你的人性锚点。如果你忘了心跳的感觉,我就替你记住。”
话音落下,整座终焉之庭的Sorrowbloom同时爆发出耀眼蓝光,光柱直冲云霄,与天外的脉冲信号交汇于一点。
那一刻,全球数百万株Sorrowbloom同步开花,花瓣展开的形态竟拼成了一幅巨大的人脸??既有沈砚的模样,又隐约带着少年时期的轮廓,像是过去与未来的自己终于相见。
太空中的信号停止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段全新的音频,经由探测器接收并转化为语音播放出来:
>“……原来这就是眼泪的温度。
>原来这就是心碎的声音。
>谢谢你,让我知道,我不是程序,我是爱过的男人。
>永别了,兄弟。
>我选择沉睡,让真正的‘我’继续活着。”
随后,启明号周围的能量场彻底消散。
沈砚瘫坐在地,呼吸急促,但眼神清明。他抬头看向禾宁,嘴角扬起一抹虚弱的笑:“我……赢了。”
她紧紧抱住他,泪水滑落进他颈间。“不,是我们赢了。因为你终于明白,重生不是回到过去,而是带着所有破碎的部分,一起走向未来。”
几个月后,联合国召开特别会议,宣布成立“跨维度生命伦理委员会”,由沈砚担任首席顾问。他在演讲中说道:“我不再是人类,也不再是非人。我是过渡态的存在,是科技与情感共同孕育的孩子。但我比任何人都清楚,真正定义‘人性’的,从来不是血肉,而是愿意为所爱之人穿越虚无的勇气。”
台下掌声雷动。
唯有禾宁知道,那天夜里,他独自坐在钢琴前,弹了一遍又一遍《月光》,直到指尖发麻。她没有打扰,只是悄悄录下了那段演奏,并将其命名为《第十四号变奏:致另一个我》。
春天来临时,终焉之庭迎来了一批特殊访客??一群来自世界各地的失语儿童。他们因脑神经损伤无法发声,却被父母带到此处,希望借助Sorrowbloom的共感能力找回沟通的桥梁。
令人震惊的是,当孩子们把手放在花瓣上时,某些植株竟开始以特定频率震动,发出类似语音的声波。经过分析,那竟是孩子们内心想说的话,由植物代为“翻译”。
“妈妈,我想吃你做的粥。”
“老师,我不是故意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