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朝彦帮不了什么,顶多给小孩讲些睡前小故事。
安倍晴明上房揭瓦的故事讲完,接着就是源博雅夜捕麻仓叶王,他说他以前在庭院里种了很多樱花,不管晴雨天,只要花开,庭院中就一定会有三个位置。
小孩的重点各有不同,一个关注樱花,一个关注庭院,还有两个问,三个位置,是有三个人吗?
织田作之助在上班,没在家,薄朝彦和孩子拉钩约定保守秘密,然后喊出了朋友们。
看着半透明的安倍晴明和源博雅,四个孩子尖叫起来,叫声中兴奋居多,小女孩还试探着去触碰源博雅的衣角。
“别告诉你们织田爸爸。”薄朝彦弯着眼。
男孩感叹:“以前我没被哥哥带回仓库的时候,总是想要很多很多的朋友。”
“真好呀,薄先生,有朋友一直陪在身边。”
薄朝彦有刹那的失神。
他摸了摸男孩的头:“对,有朋友陪伴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织田爸爸也有很多朋友吧。我经常听见他打电话。”
“我知道,我知道!电话那头的叔叔阿姨在教他怎么照顾我们!”
“能让叔叔阿姨提醒一下织田爸爸吗,别再一日三餐都吃咖喱了……”
“杏子去提,织田爸爸听杏子的。”
“不要,你要提自己去啦!”
……
孩子的适应能力总是超乎大人想象。
不久前,这还是在仓库偷走织田作之助钱包的小老鼠,放在正常环境下生活才多久,童声中只剩下稚声稚气的无忧无虑。
而且,小孩往往很敏锐,尤其擅长看人眼色,知道什么时候能任性,什么人会包容他们的任性。
晚上,薄朝彦一如既往不打算睡觉。
织田已经打算好搬家,在那之前,他划分好了卧室布局,好不容易把自己也塞了进去,客厅里又只剩下薄朝彦。
小女孩杏子半夜起来上厕所,从洗手间出来后,睡眼惺忪走到薄朝彦跟前,扯扯他的袖口。
“哥哥睡相太差了,总是踢我,薄先生,我能在客厅睡觉吗?这里好宽敞。”
薄朝彦说好。
杏子马上蹑手蹑脚抱来了两床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眼睛都真不开了,还含含糊糊嘟囔:“您不睡觉的话,我也睡不着。”
第二天一大早,织田作之助找遍了卧室角落都没找到女孩,一出卧室,看到薄朝彦侧躺在榻榻米,一只手撑着头,另只手拍着身边女孩的背。
“嘘——”薄朝彦轻声说。
织田作之助心领神会。
那天晚上,薄朝彦问织田,为什么突然想领养他们。
“是他们拉住了我。”织田说,“说起来也很奇怪,我见过很多中眼神,哀求的,绝望的,痛苦的……我不陌生才对,也很擅长视而不见。”
“但是我没办法拒绝他们,硬要说的话……他们让我觉得自己是个正常人。”
薄朝彦:“难道你以前觉得自己不正常吗?”
“我说不清楚,但是不太一样。”织田反问,“难道你就没有那样的瞬间吗?想改变,但是不知从何下手,然后「那个瞬间」就出现了,你会愿意为那个瞬间展开行动,哪怕这会决定你的后半生。”
似乎是想到「后半生」对薄朝彦而言是不存在的概念,织田作之助很严谨的改变了措辞。
“我是说……人生。”
薄朝彦敛下眼,嘴角却微微上扬,这是回忆的神情,就和他给小孩讲故事时如出一辙。
虽然织田作之助说过,他似乎没有写作的天赋,但这无疑是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