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无法解释,只能归结为“集体潜意识显化”。
而述者知道??忆种已在无形中播种。
夏末,青禾带来一则消息:反忆之城的虚影不再每隔七日显现,而是持续悬浮于北疆上空,城中人物清晰可见,甚至开始与地面居民互动。他们说的话,全是现代语言。
“他们不是过去的人。”青禾说,“他们是‘未被承认的存在’??那些被历史抹去身份的灵魂,如今借由共忆之力,重新获得言说的权利。”
述者决定前往北疆。
当他踏入反忆之城的边界,一座熟悉的院子出现在眼前??是他童年故居,早已毁于战火。院中,一个小男孩正在玩木雕兔,抬头看向他,微笑。
“你回来了。”孩子说。
“这是……我的记忆?”述者颤声问。
“不。”孩子摇头,“这是我们的记忆。你忘了,我也曾是你。”
话音落下,整座城市光影交织,无数门扉开启。每一扇门后,都有一个“述者”:有的在焚烧档案,有的在演讲台上呐喊,有的跪在墓前痛哭,有的手持武器行凶……
“我……竟是这么多人?”他踉跄后退。
“你是所有选择的总和。”孩子的声音变得宏大,“也是所有未选择的可能。”
他终于明白:所谓“述者”,并非单一身份,而是所有讲述者的集合。他之所以被选中,不是因为他纯洁,而是因为他承载了最多的矛盾与挣扎。
他在城中心坐下,开始书写。
不写历史,不写真相,只写问题:
>“当你想起自己也曾是恶的一部分,你还愿继续讲述吗?”
>“当宽恕无法弥补,我们该如何共存?”
>“记忆若成为负担,爱是否还能生长?”
这些问题被刻上石碑,立于城门两侧。
三个月后,第一块碑上长出了苔藓,形如并蒂莲初芽。
冬至之夜,南陵湖面结冰,十一根石柱映着月光,宛如莲花倒影。述者独坐茅屋,手中水晶忆种微微发烫。
青禾推门而入,神色复杂:“昆仑石室的晶簇……开始移动了。它们像根系一样,向全球地脉延伸。科学家说,地球正在形成一种新的‘记忆神经网’。”
他点头,将忆种贴在胸口。
“它已经种下了。”他说,“不在土地,而在人心。”
翌日清晨,全球孩童在同一时刻醒来,齐声背诵一段从未教过的祷文:
>“我愿记得,
>即使我因此痛苦;
>我愿讲述,
>即使我无人倾听;
>我愿承担,
>因为爱,始于不忘。”
当天,并蒂莲的影像出现在云层之上,持续三分钟,随后消散。
没有人知道这是否是终点。
但所有人都知道,从今往后,每一次沉默,都将被记忆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