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记者拦住他采访:“沈总,您觉得这一切成功的秘诀是什么?”
他沉默片刻,目光落在展厅尽头??小满正牵着一个新来的小女孩,指着一幅画讲解什么,神情专注如师长。阿岩站在旁边,用缓慢却清晰的发音重复着词汇,帮助同伴理解。
“不是我成功了。”他说,“是他们教会了我如何活着。”
当晚,基地举行小型庆祝宴。老师们自发组织了一场即兴演出,孩子们表演了改良版手语舞《虫儿飞》,动作虽不整齐,却充满生命力。最后,全体工作人员合唱《让世界充满爱》,由小满担任手语翻译。
歌声响起那一刻,沈知远悄然退场,走向纪念室。
月光透过玻璃窗洒落,照在念安的相框上。他轻轻擦拭镜面,低声说:“今天,很多人哭了。因为他们终于听见了不该被忽略的声音。”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脚步声。林晚秋抱着一叠文件走进来,神色复杂。
“刚收到消息。”她说,“陈婉提交了离婚协议最终版本,签字生效。律师说,财产分割按你提出的方案执行,她没争任何额外权益。”
沈知远点头,神情平静。
“你不打算见她最后一面吗?”林晚秋问。
“见了又能怎样?”他望着窗外,“有些人注定无法共度余生,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灵魂不在同一个频率。她想要的生活,我给不了;我正在走的路,她看不懂。”
林晚秋默然。良久,她轻声道:“你知道吗?她说最后一句话是:‘替我看看春天。’”
沈知远闭上眼。
雨又下了起来,轻轻敲打着屋顶。远处传来守守的吠叫,像是在提醒什么。
第二天清晨,一封加急信件送达办公室。寄信人署名:**周美兰**??正是当年抱走念安遗物的校医。
信中写道:
>“这十年,我每日忏悔。那天若我能及时察觉她的不适,或许悲剧不会发生。这些年,我自学儿童心理危机干预,考取了康复医学资格证。现年近六十,愿以余生之力,投身‘听见春天’医疗体系建设。不求原谅,只求赎罪。”
随信附有一份详细的听障儿童早期筛查手册草案,字迹工整,标注密密麻麻。
沈知远当即拨通电话:“下周就来任职,职位您定,待遇从优。”
“不必。”老人声音沙哑,“只要让我穿上这里的白大褂,就够了。”
挂断电话,他走出办公楼,迎面撞上晨匆匆赶来。
“有个好消息!”她喘着气,“教育部同意将‘听见春天’模式纳入‘十四五’特殊教育推广试点!首批将在五个省份落地,政府配套资金也将同步到位!”
沈知远怔住,随即嘴角扬起。
这一刻,他仿佛看见念安站在山坡上,朝他挥手。风吹起她的裙角,像一只即将起飞的蝶。
当晚,他再次提笔,在计划书最后一页添上一行字:
>**“救赎不止于弥补过去,更在于创造未来。
>我愿倾尽此生,为每一个沉默的灵魂,打开一扇门??
>让他们知道,这个世界,始终有人愿意倾听。”**
春雷滚滚,惊醒了沉睡的大地。山谷中,第一朵野樱悄然绽放,粉白花瓣随风飘入教室窗口,落在阿岩摊开的诗稿上。
他轻轻拾起,夹进本子里。
然后,对着窗外,轻声说了句:
“谢谢你,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