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再次睁开眼,瞳孔已转为琉璃色,额心浮现出一朵半开的梅花烙印。
“我记住了。”他沙哑道,“哪怕忘了全世界,我也不会忘她。”
自此,南岭禁阁成了修炼场。
阿芜亲自教导林沉舟如何聆听亡者低语,如何以心火点燃记忆之灯。千织则传授银丝控魂术,让他能在梦境中穿梭寻踪。沈砚每日陪他对战幻象,锤炼意志力,防止被残魂侵蚀神智。
一个月后,他已能独立召唤银瞳鼠,探知百里内的记忆波动。
两个月后,他第一次成功唤醒了一位“饲忆童”的残念,得知净忆池位于地下三层,由三十六盏长明灯镇压核心。
第三个月圆之夜,他独自进入初源井遗迹,面对七十二具守寂人傀儡围攻,凭借双生血爆发之力,一击斩碎全部禁制,取回遗失百年的“净忆铃”。
那一夜,全国范围内又有三千人突发言语障碍,随后集体高唱一首古老童谣:
>“梅花开,血月来,
>姐寻妹,兄找孩。
>井底哭,天上雷,
>谁说死人不能回?”
消息传开,民心震荡。
皇帝紧急召见阿芜,欲借其影响力压制舆论。但她仅回了一句:“陛下若还想江山安稳,请下令彻查‘静心庵’及所有皇家育婴档案。”
五日后,朝廷派出钦差前往北境。
然而,当队伍抵达目的地时,却发现整座尼姑庵早已焚毁,只剩焦黑断壁。唯一幸存的是后院一口枯井,井口刻着歪歪扭扭的几个字:
>“小满等哥哥。”
林沉舟赶到现场,跪在井边,双手颤抖地摸着那些字痕。突然,井底传来极其微弱的敲击声??咚、咚、咚,三长两短,正是幼童求救的暗号。
他毫不犹豫跳了下去。
井底潮湿阴冷,通道曲折延伸。他靠着双生血感应前行,最终来到一间密室。室内摆满玻璃罐,每个罐中都漂浮着一颗孩童的大脑,连接着复杂铜管系统,正缓慢抽取某种蓝色液体。
而在最中央的池子里,坐着一个小女孩,约莫十岁模样,双眼紧闭,头发雪白,身上插满导管。她胸口微弱起伏,嘴里不停重复着一句话:
“哥哥……别丢下我……”
林沉舟泪如雨下,冲上前拔掉所有管线。
就在这一刻,整个地下设施开始崩塌。
警报声大作,机械齿轮疯狂转动,三十六盏长明灯逐一熄灭。原来“净忆池”一旦中断,便会触发自毁程序。
沈砚及时赶到,背起昏迷的小女孩突围而出。千织以银丝结网护住三人,阿芜断后,引爆预先埋设的符咒,炸塌主通道阻敌追兵。
回到南方小镇时,已是春暖花开。
小女孩被安置在“说吧亭”旁的厢房,终日昏睡。大夫束手无策,唯有阿芜每日以记忆珠温养其魂魄,才勉强维系生机。
某夜,林沉舟守在床前,轻声哼起梦中听过的童谣。忽然,女孩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极清澈的眼,映着月光,像极了阿禾年少时的模样。
“哥哥……”她虚弱地笑了,“你真的来了。”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哽咽难言。
翌日清晨,全镇百姓自发聚集亭前,送来药草、棉被、绣鞋。一位老太太颤巍巍递上一双虎头鞋:“这是我孙女做的,她说送给‘回来的孩子’。”
阳光洒落庭院,银瞳鼠蹲在屋檐上,尾巴轻轻摇晃。
而在遥远的地底深处,那口枯井的裂缝中,一朵梅花悄然绽放,花瓣殷红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