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远处传来一声笛响。
微弱,却锋利如刀。
水晶床上的“另一个她”睫毛轻颤,嘴角溢出血丝。星图开始错乱,一根玉柱轰然炸裂,释放出其中囚禁的老者。他睁开眼,嘶哑喊道:“别答应她!她是夜弥最后一位祭司!她要把所有真实锁进梦里!”
妇人脸色骤冷:“闭嘴。”
她抬手一挥,老者瞬间化为飞灰。
但那一声警告已足够。女孩终于看清??这殿堂根本不是什么圣地,而是终极控忆中枢。所谓“梦主”,不过是新一代的记忆电池,用来供给一个永续运转的虚假乌托邦。
她握紧颈间晶石,低声呢喃:“我记得疼……所以我不能睡。”
然后,她放声歌唱。
不是《归心引律》,而是她在梦中最常听见的那段旋律??红衣女人在冰中呼喊她的名字时哼的歌。纯净、悲伤、充满召唤之力。
歌声响起刹那,二十四根玉柱同时震动。那些被囚禁的灵魂纷纷睁眼,齐声附和。水晶床上的“她”睁开双眼,嘴角绽开笑意,抬手扯断额前银丝。
整个殿堂剧烈摇晃。
妇人怒吼:“你毁不了系统!只要还有一个愿活在梦里的人,我就不会失败!”
“可还有更多人想醒来。”少年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
光芒撕裂黑暗,少年持笛破界而入,身后跟着盲女与刺客,三人皆伤痕累累,却眼神坚定。他们并未真正落入陷阱,而是借晶石共鸣,在最后一刻分离意识,潜入梦境核心。
“你们以为只有你们在进化?”少年冷冷道,“这一年,三百馆每日奏笛,不只是净化记忆,更是在训练一种新能力??**梦中相认**。”
他指向女孩:“她不是唯一觉醒者。每一个听过《归心引律》的孩子,都能在梦里找到彼此。你们封锁现实,却封不住集体意志的觉醒。”
妇人踉跄后退,眼中首现恐惧。
“不可能……这种力量不该存在……”
“但它存在了。”女孩停止歌唱,静静望着她,“因为我们都记得彼此。哪怕在梦里,也能认出真心。”
她举起晶石,其余二十四块残片遥相呼应,光芒汇聚成束,直击中央水晶床。刹那间,整座梦境殿堂崩塌,星图熄灭,玉柱粉碎,所有被囚禁的灵魂化作光点升腾而去,回归天地。
现实世界,荒漠之上,狂风骤歇。
四人瘫坐在驿站废墟中,气息微弱。唯独女孩仍坐着,怀中抱着那本从梦境带回的手札??封面写着四个古篆:
**《真忆录?终章》**
少年侧头看她:“还能走吗?”
她点头,将手札递给他。“回去后,我们一起写完它。”
他接过,轻轻一笑。
远方天际,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沙漠尽头,隐约可见一座漂浮之城的轮廓,正缓缓沉入沙海。
战争尚未结束。
但这一次,他们不再孤单。
风吹过,带来万千细语,汇成一句穿越千年的话语:
“我记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