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里的血腥味、窥视的目光、还有身后妇女压抑的抽泣,都构成一种令人烦躁的背景音。
咕噜小巧的鼻翼微微翕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不耐,手指下意识地抚过匕首。
她不喜欢等待,尤其是在感知到猎物近在咫尺却隔着一层坚硬外壳的时候,这种静止几乎让她感到一种生理性的烦躁。
就在林逸思索更优解法时,一个极其细微的女声从他们身后另一间隔间里飘出:“…右…右边…门框底下…靠地的地方…有…有个东西…”
林逸和咕噜同时转头,声音的来源处,一个赤身裸体、身上布满新旧交错鞭痕和淤青的女子正蜷缩在阴影里。
她的身体就是一张记录着无尽折磨的图谱,青紫、淤红、结痂的创口在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目。
两人突然回头的动作显然将她吓坏了,她连忙低下头,长长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脸,牙齿都在微微打颤,死死盯着地面,不敢与两人对视:“…密码…是…是十位数…他们…他们经常把我按在…在门边…我…我偷偷记下的…”
被非人对待的时光里,她无数次被粗暴地拖拽到这条冰冷坚硬的金属通道。
那些黑齿帮的人根本不把她当人看,拖拽的动作粗鲁而野蛮,让她的身体不断撞击着墙壁和地面,留下一处处新的伤痕。
她的脸被守卫死死按在肮脏冰冷的地面上,粗糙的金属纹理磨蹭着她的皮肤,带来火辣辣的疼痛,浓重的铁锈和污垢气味呛入鼻腔,窒息感伴随着无尽的屈辱和绝望。
在那无数次被迫与地面亲密接触、视野被限制的瞬间,她的视线恰好能捕捉到那个安装位置极为刁钻的密码输入面板。
它就嵌在厚重的金属门框右下角,几乎与地面齐平,边缘与门体严丝合缝,若非趴在地上刻意寻找,绝难发现。
在那些黑暗而痛苦的日子里,她没有任何可以寄托的东西,只能将注意力集中在这些细微的声音上。
她像抓住最后一根的救命稻草,强迫自己集中残存的精神,记住那些混乱的数字和顺序,在每一次新的疼痛和屈辱降临时刻反复默念,成了某种自我保护的咒语,一种证明自己还在“思考”而非彻底沦为麻木物品的卑微反抗。
至于她为什么会向两个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陌生人开口?因为她看到了林逸扔出那两罐奶粉的动作。
在这个地狱般的地方,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给予别人帮助,黑齿帮的人更是以欺凌她们为乐。
那个奄奄一息的婴儿,不仅仅是那个妇女的孩子,也是这里所有女人共同用残存的乳汁和绝望喂养下去的微弱奇迹。
她们省下来自己本就少得可怜的食物,一点点喂给这个婴儿,看着他一天天长大,是她们在这片地狱里未曾完全熄灭的最后一点人性微光。
林逸对婴儿的帮助,也让她们看到了一丝希望。
林逸的目光在那颤抖的女子身上停留了一瞬,他的眼神依旧平静,似乎在评估着她话语的可信度。
他微微颔首,依旧没有言语,只是再次从个人空间中取出东西。
这一次,突兀出现在通道中央地面上的,不再是孤零零的铁罐。
而是成袋的米袋,散发着泥土气息的新鲜蔬菜,还有几大包真空包装、色泽暗红的肉类。
这些在沉眠之城底层堪称奢侈品的物资,像一座突兀的小山般堆砌在肮脏的地面上。
瞬间,通道两侧那些窥视的门缝后,响起了一片极力压抑却无法完全控制的抽气声,无数道贪婪的目光如同实质般灼烧着那些宝贵的食物。
不过刚刚咕噜的表现,以及通道内尚未冷却的尸体死死地勒住了她们的脚步。
她们亲眼看到了咕噜的残忍,也看到了那些黑齿帮成员的下场,恐惧像一条无形的锁链,束缚着她们的身体。
咕噜的目光扫过那些物资,又瞥了一眼阴影中那个仍在颤抖的女子,小巧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下撇了一下,露出一丝混合着无聊和轻微厌烦的神色,似乎对这种“交易”感到极其无趣。
但最终,她只是将目光转回金属门,没有发出任何阻止的声音,算是默许了这场沉默的交换。
有了明确指引,林逸的目光落在了金属门右下角靠近地面的位置,发现了一个极其不起眼的方形金属面板,边缘几乎与门体严丝合缝,只有微小的按键缝隙暴露了它的存在。
它镶嵌在厚重的金属中,位置刁钻,若非事先知晓,绝难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