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哪里弄来的。”咕噜的匕首抵上了光头的后颈,冰凉的触感让他汗毛竖立。
“北…北五区!是北五区的黑市!”汗水如同溪流般从他光秃的头皮上涌出,混合着额前刚刚磕破伤口渗出的粘稠血污,一股脑地淌进他的眼睛。
辛辣的刺痛让他感到灼烧,但他甚至不敢抬手去擦拭一下,生怕任何微小的动作都会引来背后的敌意:“一个绰号‘老烟枪’的商人!只有他敢偷偷卖这个!”
他的话语变得语无伦次,充满了绝望的哭腔,试图用悲惨的境遇换取一丝渺茫的怜悯:“我们‘黑齿帮’只是西区下水道里的老鼠…我们太穷了…掏空了整个帮派所有积蓄,砸锅卖铁,也只能买到这个快报废的二手货…”
情报到手,咕噜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对这些渣滓的悲惨故事毫无兴趣。
在这个被噩梦侵蚀的世界,谁又不是在挣扎求生?但贫穷从来不是作死的理由,尤其不该是将主意打到咕噜的头上。
没有预兆,甚至没有等帮主将那句求饶的话说完,咕噜的手腕骤然发力。
噗!噗!噗!
三声极其轻微的利刃割裂声几乎同时响起,光头帮主献媚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眉心沁出一点鲜红。
旁边的白大褂和链锯壮汉也一同僵住,喉咙处裂开细长的红线,温热的血液如同终于冲破了堤坝的洪流,汩汩地从那致命的切口中汹涌而出,浸湿了衣衿,滴落在肮脏的地毯上,留下深暗的污迹。
杀戮结束的瞬间,咕噜却猛地一个踉跄,她单手迅速撑住旁边镶嵌着金色金属片的墙壁,才勉强稳住身形。
另一只手则死死地按住了自己的额头,手指因极度用力而关节发白,身躯难以抑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呃…”一声压抑不住的闷哼从她紧咬的齿间逸出。
她的视野开始变得模糊,墙壁上的纹仿佛活了过来,如同蠕动的血管。
耳际,无数细碎而执拗的低语声凭空涌现,它们并非来自外界,而是直接源于脑髓深处,像是无数看不见的虫豸正疯狂地啃噬着她的理智。
个人面板上,代表精神稳定度的san值数值正在剧烈波动,最终跌落至刺眼的黄色危险区域,并且边缘还在不断闪烁着,有进一步下滑的趋势。
高强度的杀戮,尤其是在“沉眠之城”这个梦境侵蚀度极高的诡异世界,其对理智的反噬来得又快又猛。
剧烈的头痛和灵魂层面的撕裂感让她几乎无法思考,咕噜凭着在轮回乐园中磨练出的本能,颤抖着从自身的储物空间里摸出一支装有浑浊紫色液体的金属针剂。
这是乐园里常见的镇静剂药剂,效果一般,副作用明显,但至少能暂时压制那令人疯狂的耳语。
就在针尖即将刺入皮肤的刹那,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不大,却无法抗拒。
林逸不知何时已站在她面前,一只手的指尖泛起一层光晕,轻轻点在了咕噜的眉心。
咕噜浑身一僵,预想中针剂带来的冰冷刺痛或混沌麻木并未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润暖流,如同最上等的温泉,从接触点迅速蔓延开来,轻柔地包裹住她抽痛的灵魂。
那试图撕裂她理智的诡异低语,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抹去,大脑深处从未有过的清明与安宁,如同雨后的晴空,迅速驱散了所有阴霾。
只剩下一种久违的放松与平静感,仿佛疲惫不堪的旅人终于回到了绝对安全的港湾。
她甚至能感觉到,那些因杀戮和这个世界环境而积累的精神压力,正在被这股温暖的力量温和地洗涤。
整个过程,仅仅持续了短短两三秒。
林逸收回了手,指尖那微弱的光晕悄然隐没,仿佛从未出现过。
咕噜下意识地呼出一口绵长的气息,将积压在胸腔里的所有浊气都吐了出去。
她点开个人面板,原本跌落的san值不仅回满,甚至暂时稳定在一个极高的数值,旁边还多了一个几乎透明的增益图标。
她抬头看向林逸,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问。
在轮回乐园,探听他人的底牌是大忌,尤其是这种能直接恢复san值的逆天能力。
她只是将那支副作用明显的镇静剂默默收了起来,心中对林逸的评估和“价值”评估再次无限拔高。
拥有这种能力的队友,在“沉眠之城”这种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理智的鬼地方,其战略价值简直比一百个只会无脑冲杀的战斗狂人要重要得多。
“走了。”林逸转身,率先向门外走去。
咕噜甩了甩头,确认那种清爽感真实不虚,立刻跟了上去,脚步恢复了以往的轻捷。
穿过厚重的金属门,回到血腥味尚未散尽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