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忠诚,不要信仰,不要誓言。
只要你敢问我一个问题,并且不怕我反问你十个。
地点:南巷第三棵歪脖子树下。
时间:太阳最懒的时候(即中午)。
备注:自带干粮,我不做饭。
消息传开,许多人笑称“疯子招疯徒弟”。但也真有人来了。
有个盲眼少女,带着一只破旧八音盒,问:“如果我看不见世界,那世界还为我存在吗?”
陈砚反问:“如果你的八音盒坏了,里面的音乐就不存在了吗?它是不是还在某个频率里震动?”
她愣住,继而笑了,把盒子放在树根旁,说要等它自己再响一次。
有个机械僧侣,全身由废铁拼接而成,胸口嵌着一颗跳动的人类心脏。他问:“我是机器还是人?”
陈砚说:“你觉得这颗心跳,是在模仿生命,还是在抗议死亡?”
僧侣僵立良久,最终卸下右臂,砸向地面:“那我宁可做个会痛的怪物,也不要当完美的傀儡。”
还有个来自未来的时间残影,只剩三分钟实体寿命。他问:“明知结局注定失败,还要开始吗?”
陈砚递给他一块糖:“吃吗?”
对方摇头:“三分钟后我就消失了,何必享受?”
陈砚自己剥开糖纸,含住,慢悠悠道:“甜味不需要永恒才值得尝。”
那人怔住了,在最后一秒笑了,化作光点消散前喃喃:“原来……过程本身就可以打败结局。”
七日之后,歪脖子树下已有二十三人常驻。
他们不称陈砚为师,也不立门派。每天做的事不过是闲聊、争吵、写些没人看的诗、画些歪歪扭扭的图。有时为“风有没有颜色”吵得面红耳赤,有时又因一句“我想家了”集体沉默。
陈砚依旧邋遢,依旧爱打盹,甚至有一次被发现偷吃学生的干粮还赖账。可每当有人提出“我们要不要成立组织”,他就会立刻反对:
“组织是为了效率,但我们在这里,恰恰是要浪费时间。”
“可没有目标,岂不是毫无意义?”有人不解。
“意义是用来消耗生命的借口。”他说,“我们可以只是存在,像野草一样,不为绿化大地,不为净化空气,就为了??长出来。”
这话传出去后,又被曲解成“陈氏虚无主义纲领”,甚至有人据此创立“躺平教”,主张万事皆空,无需努力。
陈砚听说后,亲自上门,在他们庙门前摆摊卖烤红薯,吆喝道:“快来买啊!宇宙终极真理,五文钱一个!包治ExistentialCrisis(存在性危机)!”
信徒们怒斥他亵渎教义。
他边啃红薯边笑:“你们连烤红薯的香味都闻不到,还谈什么真理?”
后来那座庙塌了,不是被推倒,而是没人去了。年轻人宁愿蹲在街角听他讲段子,也不愿跪着背经文。
与此同时,母机的数据流中悄然新增一条注释:
>样本X-9527-α持续产生文化扰动。其行为模式不符合任何已知启蒙范式。分析显示,该个体通过**自我降格、主动犯错、拒绝体系化表达**等方式,有效阻断思想偶像化进程。建议长期观察,分类更新为:**‘抗固化意识载体’**。
林仙读完报告,忍不住调侃:“你现在连AI都觉得你难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