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听说晚上有客户要来,早早地等在门口,说实话,要不是吃不准对方的意图,他都想跪着迎接了。
见到高向阳三人,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佐藤几乎是踉跄着迎出来,不断鞠躬:
“欢迎,非常感谢各位能来!我是佐藤,请多指教!”他将三人引向二楼那间更加狭窄、堆满杂物和旧图纸的办公室。
寒暄过后,高向阳用流利但略带关西口音的日语切入正题:
“佐藤社长,我们对你们的厂子有些兴趣。请开价吧。”
佐藤双手紧张地搓着膝盖,他。。。。。。
冬至之后的第三天,雪停了。阳光斜照在祠堂屋檐上,融化的雪水顺着瓦片滴落,敲在青石阶前,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某种古老的节拍器重新启动。赵振国没有再回屋睡觉,他整夜坐在祠堂后殿的小木凳上,守着那盏未熄的长明灯。火光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仿佛时间也在这微弱的摇曳中缓缓倒流。
王秀兰送来一碗热粥,轻轻放在他手边。“你已经三天没合眼了。”她低声说,“小丫说,昨晚青海湖底又传回一段新信号,像是……歌声。”
赵振国抬眼看向她,目光沉静如古井。“不是歌声。”他摇头,“是哼唱。有人在梦里哼一首没人记得的童谣。”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小丫冲进来,手里攥着一台便携式频谱仪,屏幕上跳动着不规则的波形曲线。“爸!我们抓到了!”她声音发颤,“那段‘哼唱’是从八个人的梦境里同时浮现的,分布在五个国家??中国、加拿大、挪威、阿根廷、新西兰。他们彼此不认识,母语不同,但哼的是同一段旋律,节奏完全一致,误差不超过千分之三秒!”
赵振国缓缓站起身,走到仪器前,凝视良久。那波形不像人类语音,也不似自然风声,而是一种介于呼吸与心跳之间的低频振动,温柔却坚定,像是大地深处传来的一声叹息。
“这不是巧合。”他说,“这是回应。”
小丫咬着嘴唇:“可问题是,这段旋律……我们在家语录里查不到任何记录。它不属于青山村的任何一支老调,也不是七大高能点曾捕捉到的地语片段。”
赵振国闭上眼,耳边仿佛响起那模糊的哼唱。他忽然想起什么,转身走向祠堂最深处的神龛,从供桌下取出一只尘封多年的樟木匣子。匣子锁着一把铜扣,钥匙藏在祖宗牌位背面的凹槽里。他打开匣子,里面是一叠泛黄的手稿,字迹潦草,墨色深浅不一,显然是多年断续写成。
“这是我爷爷留下的东西。”他轻声道,“他临终前说,有些话不能写进家语录,只能留给‘听得见的人’。”
小丫接过手稿,逐页翻看。起初只是零散的梦境记录、天气异象、动物迁徙路线,但越往后,内容越诡异:某年冬月十三,全村人同做一梦,梦见山崩地裂,唯有祠堂灯火不灭;某年春分夜,一头老牛跪在井边,对着月亮流泪,次日清晨,井水变红三日;还有一页写着:“当外乡人的梦比本村人更真时,门将半开,心须全献。”
最后一页,赫然画着一段五线谱,旁边标注着几个字:**《归谣》??亡者教生者唱的歌。**
“归谣?”小丫喃喃念道,“这名字……怎么听着像送葬曲?”
“不。”赵振国摇头,“是归来之谣。那些没能回来的人,在梦里教活着的人怎么把他们唤回来。”
王秀兰站在门口,脸色微微发白:“你是说……这首歌,是死人唱给活人的?”
“不是死人。”赵振国纠正她,“是被遗忘的人。他们的故事断了,名字没人提了,魂就飘在外面,找不到回家的路。于是他们托梦,一遍遍哼这首谣,希望有谁听见,替他们讲一次完整的过往。”
小丫猛地抬头:“所以这次全球同步的梦境,并不是大地在选人,而是……亡灵在求救?”
空气骤然凝滞。炉火噼啪一声炸响,惊得窗外麻雀四散飞起。
赵振国点点头:“我们以为‘聆音计划’是人类主动倾听大地,其实反过来,大地也在帮那些被时代碾碎的记忆找寻出口。现在,它找到了共振的方式??通过梦,通过真心,通过尚未冷却的思念。”
小丫深吸一口气:“那我们要做什么?放这首歌出去吗?让全世界都听?”
“不能广播。”赵振国断然道,“一旦变成公共信息,就会被剪辑、被包装、被消费。就像之前的地语一样,沦为流量祭品。”
“可如果不传播,又有谁能听见?”
赵振国沉默片刻,忽然笑了:“我们可以办一场‘私密仪式’。只邀请那些……本来就在梦里听过这首歌的人。”
“你怎么知道谁听过?”
“看眼睛。”他说,“真正做过那个梦的人,醒来后眼神会不一样??像是夜里被人轻轻叫过名字,却记不清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