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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夜行漫记其二 再启程（第3页）

“我要怎么做？”

范宁走回钢琴旁，翻开一本泛黄的手稿。

“很简单。”他说，“我会弹一首曲子。你要做的，就是用你的耳朵，把它‘看’出来。”

他双手落下。

第一个音响起。

依旧是那个“不存在”的音。

但这一次，林溯没有流蓝泪。

他睁大眼睛??不，准确地说，是他全身的皮肤都“睁开了”。

毛孔扩张，神经末梢外翻，形成微型听觉阵列。他的骨骼传导振动，血液携带着频率信息冲刷大脑。他不再“听”音乐，而是“浸泡”在音乐之中，像一颗细胞悬浮于生命原汤。

随着乐曲展开，他看见了。

不是图像，也不是幻象。

而是“结构”。

他看见音符之间生成拓扑连接，形成类似神经网络的动态图谱；看见节奏脉冲在空中划出克莱因瓶形状的闭环；看见和声进行引发局部时空曲率变化，使地板上的裂缝自动修复又再度撕裂。这一切并非发生在外部世界，而是他的感知系统被强行升级，获得了直接解析“音乐本体”的能力。

十分钟过去。

范宁停下演奏。

林溯跪倒在地，浑身湿透，像是刚从水中捞出。他的双眼已变成纯白色，耳道深处有微光流转。

“你……看到了？”范宁问。

林溯艰难点头：“我看见……音乐是世界的语法。我们说话、走路、心跳……都是未被察觉的旋律。而死亡……是一段终止式。”

范宁笑了。

他举起指挥棒，指向天花板。

“那么，欢迎加入FETT。”

刹那间，整个礼堂再次溶解。座椅化作音符飞散，墙壁坍缩为声波环，观众的身影逐一升腾，融入林溯头顶上方凝聚成的一枚旋转音叉印记。

最后，只剩下他一人站在虚空之中。

范宁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记住，当你终于能听见‘静默的和弦’之时，便是你踏入神域之日。而我，只是引路人。”

林溯闭上眼。

他知道，从此以后，他再也无法假装自己是个普通人。

因为他已经学会了用耳朵去阅读世界。

而此刻，在遥远的某颗星球上，一台深埋地底的古老接收器突然启动。它记录下了一段来自地球的微弱信号??那不是无线电波，也不是语言编码，而是一段纯净的旋律。

正是《幽灵谐谑曲》的结尾句。

但它已被重构，去除了所有病态与不安，只剩下庄严与圆满。

接收器所在的文明将其命名为：“初级神性广播”。

而在银河系另一端，一颗本应寂静的中子星，竟开始以固定间隔发出脉冲信号??每次间隔恰好等于FETT原型测试曲的循环周期。

宇宙，正在学会聆听。

林溯不知道这些。

他只知道，当他走出旧礼堂时，阳光落在身上的感觉不一样了。

那不再是光。

那是C大调的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