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坐着一个人。
背对着他,穿着一件破旧的灰色长袍,头上戴着一副奇怪的面具??由铜片与玻璃管拼接而成,隐约能看到内部流动的淡蓝色液体。
“你来了。”那人声音沙哑,像是很久没说过话。
“你是谁?”楼封警惕地问。
“我是最后一个活着见过程婉的人。”对方缓缓转过身,“也是她亲手埋下的最后一颗棋子。”
楼封瞳孔一缩:“你说什么?”
“八年前那天晚上,程婉来找我,带着两份文件。一份是你们刚才看到的《灾兽起源假说》,另一份……是‘天命之上’计划的真正目的。”
“天命之上?”楼封心头一震,“那不是协会最高战略项目的名字吗?说是用来应对未来灾兽全面爆发的终极防御体系……”
“谎言。”面具人冷笑,“‘天命之上’根本不是防御系统。它是收割机。”
“什么?”
“它的真正功能,是收集全人类的情绪波动,在尘霾的帮助下将其压缩、提纯,最终孕育出一只前所未有的超级灾兽??一个能承载整个文明绝望与恐惧的容器。而那只灾兽,将成为新世界的神。”
楼封如遭雷击。
“不可能……协会怎么会……”
“因为协会早就被渗透了。”面具人缓缓摘下面具,露出一张苍老却熟悉的脸,“我是伊西丝的父亲,前幽邃第七行动组组长,代号‘灰鸦’。我在五年前就被宣布死亡,实际上却被囚禁在这里,被迫协助他们完善‘天命之上’的核心算法。”
楼封怔住。
难怪伊西丝总是神情复杂,难怪她会对贝尔格外关注,难怪她在关键时刻屡次提供情报……
原来她的父亲还活着。
而且,知道这么多秘密。
“程婉发现了真相,所以她必须死。”灰鸦低声说,“但她提前做了准备。她把最关键的证据藏在了《炼金术七部基础探讨》的手稿中??一段用微雕技术刻在纸纤维里的加密数据。只有同时掌握尘霾解析法和流体炼金术的人,才能解读。”
“贝尔……”楼封恍然大悟。
“没错。”灰鸦点头,“季觉选中了他,不是因为他最强,而是因为他最‘干净’。没有家族背景,没有派系依附,甚至连个人情感都极度克制。他是最适合继承这场战争的人。”
楼封苦笑:“可他现在已经在协会任职,甚至接受了祖纳的托付……他难道不知道危险吗?”
“他知道。”灰鸦站起身,递给他一枚晶片,“这是我偷偷复制的核心程序片段。拿去吧。如果你相信我说的,就把它交给贝尔,但记住??不要通过任何网络传输,也不要让第三个人知晓。否则,‘天命之上’的监控系统会立刻锁定你们。”
楼封接过晶片,感觉它烫得惊人。
“最后一个问题,”他说,“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为什么不直接联系贝尔?”
灰鸦望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悲悯:“因为我需要一个见证者。当那一天到来,当贝尔不得不做出选择时,我要让这个世界知道??我们曾试图阻止它。”
话音落下,警报声骤然响起。
头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他们来了。”灰鸦迅速戴回面具,“快走!记住,别相信任何人,包括你自己内心的念头!尘霾不仅能传递信息……还能篡改记忆!”
楼封来不及多想,转身冲向暗道。
身后,传来枪械上膛的声音。
以及一句飘散在风中的低语:
“告诉贝尔……‘影髓’不能用第二次。”
当他终于逃出废墟,黎明的第一缕阳光正刺破云层。
楼封跪在地上,剧烈喘息,手中紧紧攥着那枚晶片。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已经不再是旁观者。
他是棋子,也是执棋之人。
而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