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宇传述这些思想传述得肚子咕咕叫,路过豆腐摊,点了一碗豆腐花。
加了醋,加了酱,加了花椒油,还加了小葱和韭菜碎末。
好香的一碗豆腐花,陆宇高高兴兴吃了个精光,又很懊恼地想:可惜了,这豆腐花一碗吃不饱,两碗又吃不掉。
*
谢师敏和同桌好友戢仲澐结伴而行,此刻也到了汴京。
他们约好第二日去供奉文昌帝君的庙宇参加文昌会,便各自去寻了族人在汴京的居所。没到半个时辰,两人便大眼瞪小眼地在陆安的宅子前相遇了。
“我家里人听说我和陆九思是同窗,便把我赶过来,让我和陆九思攀一下交情。”
“一样一样。”
“那……我们去敲门?”
“只能敲了,不然归家后会被族里人念经一样念得烦死的。”
谢师敏心中乱糟糟的,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去敲门——倒不是因为不熟。他和陆九思在州学时是同室而睡的关系,但,家族推他来敲门拜访,便显得尴尬了。
谢师敏时常自矜于谢氏子弟身份,尽管“旧时王谢”在如今也从大家族破落成小家族,族中子弟也寥寥无几了。但谢师敏相信谢家总有起来的一天,因此也十分注重自己的言行与尊严,今天上门拜访陆安,还是为了攀交情而来拜访,令得谢师敏浑身刺挠,几乎想从陆家门口转身逃走。
门开了,谢师敏道出自己与戢仲澐的身份和来意,门房进去通报,不一会儿就将二人领于堂上。
他们看到陆九思正在堂上招待一位中年女子,便也没多想,直到陆九思介绍此人是尚书左仆射黄远柔之妻,赵氏伯陵。
对方是来向陆安请教书法的。
谢师敏和戢仲澐瞪大了眼睛,差点不知道自己身居何处了。
那位视书成痴,才气过人的才女赵伯陵,竟然来像陆九思请教书法?!
陆九思来汴京才几天啊,就已经认识左相之妻了?!
更是不敢胡乱说话,胡乱动作了,略有点窘迫地坐在位上,得到赵伯陵的询问与谈话时,难免有些拘谨。
赵伯陵看出了他们的不自在,笑了笑,向陆安道别离去,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陆安笑道:“你们莫要多想。赵夫人本就有事离开,我才在此时请你们进屋来的。”
谢师敏拱手一礼:“吾知之。”
以陆九思的君子做派,别说他专程向他们解释,便是一句话都不说,他们也不会怀疑九思此举是在炫耀,以及特意让他们在左相夫人面前难堪。
戢仲澐却是深深看了陆安一眼,弯了个更大的礼节:“九思,多谢了。”
陆九思那般玲珑的人,既然知道左相夫人即将离去,请他们去偏厅稍候便是,为什么非要卡着这个时间点让他们来堂上,不就是想让他们给左相夫人留个印象,说不定就能给左相留个印象了。
怪不得他家里硬逼着他们也要他们来攀交情,实在是……陆九思手里的政治资源太让人眼红了,随随便便漏一点,就够他们享用的了。
——陆九思不光是认识左相夫人,连人家的门路都能有,而且还能顺手帮一下同窗。反观他们,除了家族势力,其他地方也只是普通举子罢了。
可惜,陆九思看在同窗情谊上,特意向他们牵来的路子,他们没把握住。
每每想到这点,戢仲澐失望之余,又有些释然。
第136章
无论如何,交情还是要叙的。
同窗之间叙交情不需要太花里胡哨的做法,自家里聚一聚,聊聊天,谈谈过去,再说一下自己最近作甚就可以了。朋友相聚,重要的是自在随性。
陆安还带他们进了自己的小圈子,认识了应氏兄弟还有殷阁。
而谢师敏和戢仲澐与应氏兄弟及殷阁交谈后,心中更是感慨陆安的小圈子真是人才辈出。应大郎热情坦直、谈吐生风,应二郎方正不苟、才藻富赡,其实这两个人,他们当初在三州文会时已经见识过他们的才华了,但私底下接触之后,才猛然发觉,原来当初文会时,还是受限于时间与题材,他们显露的才华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而新进入小圈子的那位殷姓学子,更是让他们惊叹竟然还有人能将易经推研到如此精微的地步,除了陆九思以外,这是他们见识到的第二个这样的人。
一番论道,谢戢二人颇有所得,甚至有一种此次省试应考,名次都能往上提一提的错觉。
谢师敏看向陆安,问她:“九郎向礼部缴纳过解状和家状这些文卷了么?”
陆安点头:“刚到汴京那两日就缴纳过了。”
谢师敏闻言又道:“明日是文曲星寿诞,会举办文昌会,我与翻江想去上一炷香。求个好彩头,九郎可要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