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护军参将裘良带着徒弟宝玉赶到了斡难河。
禛钰打仗回来,见这厮可算来了,忙将凤翅兜鍪抛给了他,“十万游击就交给你了。”
裘良稳稳抱住兜鍪,朗声道:“裘良遵命。”
柳湘莲手下的十万锦衣卫,都已安插在了漠北各个卫所中,谢鲸与韩奇分守南北两京,连苏信也提了品级。他再不赶紧捞点战功,娶媳妇就更遥遥无期了。
裘良起身指着宝玉说,“这小子跟着癞头和尚学过罗汉拳和龙爪手,且有两把刷子。陛下若看他可用就留下,没用就送到林帝那边去了。”
罗汉拳虽有指右打左、声东击西的灵活。但不比龙爪手抓树留痕、开砖如泥有攻击力。
禛钰瞥了宝玉一眼,见他身形高壮了许多,筋骨果然练出形来了,不似从前的阴柔姿态。
揉了揉腕子,淡笑道:“用你的龙爪手陪朕练练,若能挠到一鳞半爪,朕就让你上场。”
宝玉看了裘良一眼,又不敢逾矩袭君,暂无动作。
“想后发制人?”禛钰数掌连发,疾如闪电袭向宝玉。
“得罪了。”宝玉心动形随,闪转腾挪间,已经避过了一波攻击,而后动如奔獾,转身探爪。
禛钰擒手崩捶,与他正面竞力,宝玉不敌,改换抓摧肋掌,再次偏锋亮爪。错身之际,指甲勾住了帝王的鬓发,拆下轻飘飘的一缕。
“还不错。”禛钰嘴角带着笑意,连环套掌,压手点拳。
“陛下,文德帝向王帐来了。”帐外扈从通禀。
宝玉心思一动,眼神略略飘忽,禛钰出手“啪”的一声,正打在他的脑门上,登时烙上了一块红印子。
“好!”禛钰撂手不管宝玉,笑着迎了出去。
黛玉离王帐还有十丈远,就见禛钰张开双臂来接了。
没好意思让他在外头搂搂抱抱,闪身躲过,先他一步进帐了。
“草民贾瑛拜见文德帝。”宝玉于帐中磕头道。
黛玉见他形容大改,精神抖擞的,很是欣慰,忙将他拉起来,仔细打量了一番。
“宝玉果然是进益了,还得多谢裘将军的悉心栽培。”黛玉又向裘良投去感激的一笑。
裘良朗声笑道:“玉不琢不成器嘛,他从前苦是吃了不少,可都是皮肉之苦,没磋磨到心里去,就是白吃了。男人活得太精细,心就容易脆弱,再困在宅子里,就越发像个娘们儿了。所以好男儿志在四方,要出来闯荡,才有自己的江湖。”
“裘将军的话说得极好,就是这么个理儿。”黛玉赞许地颔首。
禛钰拍了拍宝玉的肩道:“方才你分心,输了一筹,原本不该收你,但看在表妹的份上,朕就收下你了。”
其实他自己也分心了,在宝玉薅下他鬓边一缕发丝的时候,他已经听到了黛玉的脚步声,比帐外扈从的眼睛还尖。
“贾瑛叩谢吾主隆恩。”宝玉喜不自禁地跪下来。
“起来吧。”禛钰向裘良一抬下巴,裘良嘻嘻会意,忙将宝玉带了出去。
王帐中就只剩下含笑对望的文武二帝。
“表妹可是稀客呀,想我了吗?”禛钰揽住她的肩,偏头吻了过去。
黛玉扭身推他,压下唇边的笑意,认真道:“查干巴日来消息了,乌兰楚伦与瓦西里、岱钦几个议事,都只在诺敏公主的翰儿朵帐中,探不出消息,我来找你商量对策的。”
禛钰笑了笑,忽然有了个刁钻的鬼主意。
“乌兰楚伦希望瓦西里能帮鞑靼打一次胜仗,鼓舞士气,才肯将诺敏许给他为妻。不如我们就‘送’他一次胜利。”
用诈败佯输来引诱敌人进入圈套,是常用的诡道。
黛玉见他眼角闪动着诡谲之气,转眸笑道:“你要送间谍进翰儿朵帐?诺敏公主虽说顽劣任性、乖张跋扈,可并不愚蠢,甚至还有些心计,才能在那么多公主中独得宠爱。
她即便再不满意与瓦西里的婚事,却也不会轻信一个俘虏的说辞,出卖父汗的作战计划。”
可以说茜香国轻松拿下真真国,靠的就是严密的情报网络,而今也用谍探,渗透进了鞑靼瓦剌牙帐,因此打起仗来,才战无不克。
但是用谍探来进行反间,恐怕就不那么容易了,毕竟诺敏是鞑靼的公主,与父汗的利益高度一致。
禛钰揶揄地笑了一声,道:“她除了奢侈张狂,还不甘寂寞,放荡不羁,鞑靼部排得上名号的英雄,乃至她姐妹的夫婿,都是诺敏的裙下臣,所以她才能数次从翰儿朵帐出逃。
而瓦西里是哥萨克人,身有狐臭,又因罗刹国寒冷,常年不洗澡,诺敏非常嫌弃他。
只要乌兰楚伦与女儿、女婿之间有矛盾,咱们就能从中乘隙图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