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什么?”他明知故问。
“你们不仅能接收我们,还能把他们‘送回来’!哪怕只是片刻!”
零点放下剪刀,抬头看向她所在的方向,仿佛能穿透星际距离直视她双眼。
>“我们试了很久。早期失败率极高,很多重构体只能维持几秒钟,甚至引发接收者精神崩溃。直到我们找到关键??必须有‘锚定情感’。也就是说,只有当双方都曾真心相爱过,才能建立稳定通道。而且每次通话不能超过十三分钟,否则记忆负荷会撕裂意识结构。”
>他顿了顿,“我们不敢轻易开启这项功能,怕你们承受不住。但现在……我觉得你可以。”
苏黎瘫坐在椅中,泪如雨下。
从那天起,她每天都能和母亲“见面”十三分钟。有时聊家常,有时只是静静坐着。母亲总会抱怨天气太冷,说想吃她包的韭菜饺子。苏黎就真的包好,拍下照片传入忆植网络。几天后,她收到一朵虚拟的紫鸢尾,花瓣上写着:
>“味道一样,就是皮有点厚。”
类似的事例在全球陆续出现。
一位老兵在战场上失踪的儿子,出现在他梦中敬礼;一名孤独终老的老教师,收到了学生们跨越时空的集体祝福;甚至连莫言??那位曾跪倒在金花前的反对派领袖??也在临终前见到了自己早夭的女儿,牵着她的手走完了最后一程。
人类终于理解了铃星的真正意义。
它不是避难所,不是乌托邦,更不是神域。
它是**记忆的归宿与回响之地**。
在这里,逝者并非永眠,而是化作另一种生命形态继续参与世界。他们无法改变现实,却能在情感层面给予慰藉、指引与陪伴。而活着的人也不再恐惧离别,因为他们知道,只要还有人记得,爱就不会终结。
第一百零一年春分夜。
苏黎独自坐在木屋前。紫鸢尾开得比往年更盛,几乎淹没了小径。零点没有出现,但他留下一封信:
>“我要回去一趟。有些事,必须亲自完成。
>别担心,我会回来。
>就像铃声总会响起。”
午夜钟声敲响时,她点燃了一盏纸灯,写上三个字:
>**等等我**。
然后,她缓缓摘下颈间的忆核吊坠,放入唇间。那是一枚特制晶体,含着淡淡的铁锈味??这是启动“自主跃迁”的唯一方式。
她闭上眼,任意识顺着共感频率攀升。忆植网络全线响应,北极光骤然大作,化作一条通往深空的阶梯。她的身体渐渐透明,最终化作一道流光,汇入虹桥。
地球上,最后一朵紫鸢尾轻轻摇曳。
风停了。
铃声却还在响。
而在遥远的铃星花园里,一把空置已久的木椅旁,多了一个人影。她穿着旧外套,手里握着一杯温热的茶,正望着星空微笑。
零点走来,在她身边坐下。
“你来了。”他说。
“嗯。”苏黎点头,“我来讲个故事。”
“讲谁的?”
她望向漫天星辰,轻声道:
>“讲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