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州外海的硝烟已经散去,海面漂浮的敌船残骸与零星尸体,无声地诉说着那场碾压式胜利的残酷与辉煌。
捷报传扬,世人皆赞浙直总督苏宁善于造器、用兵如神。
然而,只有身处其间的核心之人方知,这场大。。。
阳光洒落,金匾生辉,总督府前的石狮仿佛也被镀上一层神性。然而在这光明之下,暗流仍在无声奔涌。
那一夜,苏宁焚信之后,并未归寝。他命人召来AI战略核心“天工”之主控终端??一具以青铜机关为壳、内藏量子晶片的奇异造物,置于密室中央。灯火幽微中,那机械瞳孔缓缓睁开,蓝光流转,似有万千思绪在其中奔腾。
“调取近三月朝堂奏对记录。”苏宁低声下令。
光影闪动,空中浮现出一道道虚拟卷轴:有户部尚书陈?奏请裁撤江南织造局,言其“耗费巨万,产出无几”;有兵科给事中弹劾浙直水师“纵寇养奸”,质疑护航队实为“招安乱党,授贼以柄”;更有礼部某侍郎上疏称:“苏某所行诸政,皆悖祖制,机器代人,伤天地之和,断民生之本……”
苏宁静静看着,嘴角微扬。
“这些声音,背后可有串联?”
天工之声如钟磬齐鸣:“经语义分析与关系图谱推演,七成反对言论出自同一学术流派??东林讲会前身‘江南清议社’成员及其门生故吏。资金流向显示,徽州程氏、常州唐氏均有暗中资助。”
“果然。”苏宁轻叹,“他们怕的不是我变法,而是怕百姓不再需要他们来说话了。”
的确,过去士绅之所以能挟民意以令官府,正因他们是民间与朝廷之间唯一的传声筒。而今,大明资讯网直达乡野,供销社绕过豪强直通农户,钱庄信贷取代高利贷控制资本流动。士林话语权被层层剥离,岂能不急?
但苏宁并不急于反击。他知道,真正的胜负不在朝堂争辩,而在现实成效。
次日清晨,他亲赴南京城外新设的“技术推广示范区”。此处原是一片荒丘,如今已建成占地千亩的综合性工业聚落。远处高炉林立,近处厂房连绵,烟囱喷吐白烟,轨道车穿梭其间,宛如一幅未来画卷。
今日恰逢“全民开放日”,各地农夫、匠人、塾师、商贩纷至沓来。入口处,孩童们排成长队,领取一枚铜质徽章??这是“初级技术公民”认证标识,凭此可在培训中心免费学习识图、算术与机械常识。
苏宁换上素袍,混入人群之中。
他见一位老农颤巍巍地操作一台小型蒸汽耕地机,满脸惊疑:“这铁牛不吃草,怎地还能跑?”
旁边讲师笑道:“它喝的是煤,吐的是力气。老人家您只需按下这个钮,它便替您犁完三亩地,还不要工钱。”
老人泪光闪烁:“我种了一辈子田,肩头压出两个坑……若早有此物,儿子也不至于累死在地里。”
不远处,一群少女围在纺织车间外,看自动织机飞梭走线。一名少女激动道:“我娘说女子不该碰机器,可我看这织机比绣花针还听话!我要报名女工学堂!”
更有盲人按摩师在辅助机器人引导下学习装配零件;断臂老兵操控义肢完成螺丝拧紧动作;连街头乞儿也被纳入“少年技工培养计划”,每日领饭食、学技能,未来可进入维修班组。
这一切,皆非作秀。自“设备捆绑新政”实施以来,苏宁始终坚持一个原则:技术必须下沉,红利必须普惠。唯有如此,变革才有根基,体系才能稳固。
正当他默默巡视之际,忽闻一阵骚动。
只见一辆马车疾驰而来,车上跳下一名灰衣男子,扑跪于地,大声呼冤。
“小人湖州张五,家中三代织工!昨夜突遭差役查封作坊,罪名竟是‘使用未经认证之仿制缫丝机’!可那机器……那是我在供销社正规渠道购得的二手设备啊!”
围观者哗然。
有人附和:“我也买了!是不是也要被抓?”
“莫非商会也开始欺压小民了?”
气氛陡然紧张。
苏宁皱眉,立即示意随行执事调查。片刻后,王九思快步赶来,脸色凝重:“大人,确有其事。但那台机器……并非我方出品。序列号查无档案,结构亦与正版不符,系高度仿冒品。据初步查验,其传动系统存在重大缺陷,运行十二小时以上极易过热爆炸。”
苏宁沉吟片刻,走上前去扶起张五:“你无罪。错不在你,而在监管疏漏。”
随即转身对众人朗声道:“各位乡亲!我们推广机器,是为了造福百姓,而非制造新的压迫!今日之事暴露两大问题:一是黑市伪劣设备泛滥,危及生命;二是基层执法标准混乱,误伤良民!”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即日起,三项新规施行!其一,所有机械设备实行‘终身溯源制’,每一台出厂皆刻唯一编码,可通过大明资讯网实时查询真伪与维护记录;其二,设立‘技术仲裁庭’,由工程师、商户代表与百姓公选人士组成,专门处理此类纠纷,杜绝官僚擅断;其三,开展‘打假护民专项行动’,凡举报仿冒机器线索属实者,奖励白银十两,并为其更换正品设备提供贷款优惠!”
话音落下,掌声雷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