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回府里吧。”她摆了摆手,道:“花点钱就花点钱吧。”
她本是个没心的人,看着多情,实则最是无情,对旁人的喜欢都像是一阵风,“呼”一下就来了,胡乱的刮来刮去,自己爽了之后又“呼”一下不喜欢了,提裤子就走,也不管旁人是什么想法。
府里面玩腻歪了送出去的男人多了去了,不只是这一次,以前也送出去不少,永安不曾将这些人放在心上过,反正世上弱水三千,她挨个瓢来取,以前那些玩儿过的丢出去就丢出去了,从来没有回去找过。
沈时行还是第一个被扔到外面去,后又被长公主捡回来的。
长公主还因为他而中断了去跑马场的行程,将人领回到采芳园后,唤来太医亲自照料。
沈时行身子骨还是在的,只是这几日操心劳神、寒风拂面,伤了些根骨,连汤药都不用吃,睡一睡就养回来了。
长公主颇为记挂他,便不曾离去,而是在他床榻旁陪伴。
她看他昏睡的脸,便想起了当初他们两人在那个小村庄里厮混的事儿,难得的浮现出了几分温情,她靠近他,摸了摸他发烫的脸,随后干脆扯了一半被子,跟他躺在一张榻上。
这一日,长公主不曾去跑马场。
跑马场的疫帐依旧烧煮着各种草药,浓郁的苦药味儿飘散在帐篷中,小侯爷依旧忙碌,只是偶尔眼角瞥到一旁,会盯着空落处出神片刻。
长公主日日来他这里,突然不来了,他也会想,长公主现在在做什么?
长公主现在在做什么呢?
——
“长公主留在我这里做什么?”采芳园厢房中,醒过来的沈时行对长公主横眉竖眼、阴阳怪气:“区区一个男宠,哪里配给长公主提靴?”
他现在是缓过了那股怨恨愤懑的劲儿来了,见了永安只觉得委屈,连带着说话也夹枪带棒,一想到他是被永安甩出去的,他就为此而感到屈辱。
他已经愿意给永安做男宠了,还跟这么多男人一起伺候她,她凭什么还将他赶出去?
他留在这里,一部分是受制于人,一部分是真心喜爱永安,还有一部分是养父的吩咐,三种因素夹杂在一起,让他短暂的忍受了这些屈辱,但是当他知道永安要将他像是个破布兜子一样丢出去的时候,他受不了了。
他也是有血肉,有自尊有傲骨的人,他也受不了这种被丢出去,又被捡回来的日子,所以对永安恶语相向。
永安难得疼他一回,因记挂着他今儿白日间瞧见时候的可怜样,所以也没翻脸,只道:“你还委屈上了?你当日抢走我,也没对我多好啊,你让我当小妾,还让我学狗叫呢,我有像你这样委屈吗?你对我不好可以,我对你不好不行?”
她还是堂堂长公主呢!
“更何况,我对你难道还能说不好吗?”永安越说声音越大:“你把我带走的时候,让我在破烂房子里住,每天吃粗茶淡饭,都没有一口肉,你还要让我给你生孩子,给你做妾,但你来了我这里,吃好的住好的花我的钱,我对你,比你对我好上百倍!”
沈时行噎了一下,虽然还是生气,但也不说那些尖锐的话了。
他嫌弃她现在不够好,但他当初也不够好,两人之间的结合从来都是勉强,等真正意识到自己动心的时候,过去留下的沟壑伤痛却依旧存在,不断地提醒着他们俩:你们之间并不是完美无瑕的相遇哦,你们真要忍下过去的伤痛在一起吗?
他们俩都是不会爱、满身硬刺的人,沈时行霸道蛮横不顾旁人意愿,永安贪婪好色薄情寡恩,虽然有在被彼此吸引,但靠近对方的时候,也有在被对方刺伤。
俩人就这么别别扭扭的相处着,白日里永安只要稍微有一点出格的举动,沈时行就和她吵架,阴阳怪气的说什么“长公主海纳百川”,“是我不配”,永安偶尔被他气急了,转头就要让管家嬷嬷去纳几个新宠来,又被他拉到床上去疯狂做恨。
沈时行知道永安不老实,这个女人的心可以分成很多份,给很多人,但她的身子却只有一个,所以沈时行在榻间疯狂的折腾她。
他要蚕食掉她的每一点精力,把她的身体全部塞满,让她再也没有精力去跟任何一个男人说话。
他太懂永安身上的每一个点了,只需要屈个膝,抬个腰,就能让永安浑身打颤,唯有这个时候,永安才会听话。
平日里他没办法压永安一头,所以在这个时候变本加厉,偶尔兴致上来了,还会逼永安说点好听的,顺便酸不溜的抱怨一下。
[是我厉害,还是那群小白脸厉害?]
[现在还想不想去找别人了?]
[呵,一群废物也配跟我比?]
永安从来是说不出来话的。
她没再把他当男宠看,只当是个喜欢的侧夫养在府里,虽然还没给名分、正式纳聘,但是也没给他继续下药,他的体力渐渐恢复,他功夫恢复了也不杀人,只磋磨人,开始挑战各种稀奇古怪的动作,在床榻间越发抖威风,永安完全收拾不得他。
当时已经是深秋了,屋里烧着滚热的地龙,永安在被褥间渗出一身热汗,发丝热乎乎潮湿湿的粘黏在额头上,她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这个王八蛋胡咧咧。
当然啦,她也不是全天都随着这个人的。
她偶尔也有公务要处理,会趁着下朝之后的这个机会从朝堂离开,悄咪咪的溜到跑马场疫帐中,看一会儿霁月风光的小侯爷,给自己放空一会儿。
这日子其实还挺美的,白天看大雅,晚上吃大肉。
但很快,永安就顾不上一点儿女情长的小心思了。
因为廖家军打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