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青仿佛看见一颗真心,就这样毫无保留地捧到自己面前,纯粹得让他连触碰都觉得是种亵渎。
第37章魏迹穿着浅灰色的休闲西装,衣摆被微风轻轻……
裴寂青被这样的真诚几乎灼伤了眼。
那光太亮,太烫,像是阳光直直照进瞳孔,让得他眼眶发酸,他下意识想别开脸,却又被那热度黏住视线。
心动的,激荡的。
即使裴寂青已经深切体会到真心易变这四个字,在面前林衾的告白时,他也不免心脏在肋骨下跳得发慌,像是有谁攥了一把滚烫的沙砾,顺着血管一路碾过,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他也曾经也这般炽热过,后来却成了冷透的灰。
原来真的吸引人,就像把一顿大餐摆在饥饿之人面前,香气丝丝缕缕往鼻腔里钻,勾得胃袋痉挛。
裴寂青可以选择答应,可是现实是他不可以。
“小衾,不行。”
裴寂青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这里。
这里很暖和,阳光也很软,连风吹过时都带着温吞的甜味,可裴寂青自己知道,他只是檐下暂栖的鸟,羽毛上还沾着旧日的雨水,晾不干,也抖不掉。
只能不停地往前飞。
林衾的告白的确美好。
那声音落进耳里时,清凌凌地坠在心上,激得他指尖发麻。太干净了,干净得让他想起很久以前的自己。
言伯和林伯也对他很好。
热汤总是不烫手,晒过的被褥蓬松得像云。
可这都不是裴寂青能够留下的理由。
他背着沈晖星逃跑,联合岑岳安坏了他的统帅之位,彻彻底底地背叛了他,估计他现在恨他恨得牙痒痒。
光是想象沈晖星的眼神,裴寂青胃里就翻起细密的刺痛,像吞了一捧碎玻璃,如果真的再次见面那人该用怎样森冷的目光剜过他?是愤怒,是失望,还是彻底碾碎信任后的漠然?
裴寂青可没指望岑岳安替他保密。
他只是恰好拿住了岑岳安的把柄,那样优秀的政客向来擅长把温柔话笑着说成刀,刀刀血,却又让人挑不出错。
裴寂青与虎谋皮得到了一次逃跑的机会。
可怀着沈晖星的孩子更就像随身带着一颗雷。
每一次轻微的胎动都像倒计时,提醒裴寂青这具身体里还养着一段孽缘,一个烫手山芋。
可裴寂青没办法。
裴寂青来到这里,刻意避开了陵市的新闻,只能听见浪潮咆哮声,那些关于沈晖星的只言片语,在这里暂时随便哪句都能掀起海啸。
他不能牵连其他人。
林衾面露失望但还是说好。
他的睫毛垂下来,又勉强扬起一个笑,只是那笑容太轻,太薄,太勉强。
他们回去的路上,裴寂青在想自己是不是说得太直接,会打击到小年轻的自信心。
夜风裹挟着微凉的露气,身旁人的脚步比往常慢了些,鞋底碾过沙子的声响格外清晰。
林衾却看出裴寂青的犹豫说:“哥哥,我没那么脆弱,再说我也觉得我有点唐突,毕竟你还没能够忘掉你前一个伴侣吧。”
林衾尾音却微微发涩。
裴寂青说:“……那确实是很难忘掉。”
沈晖星这个人,实在难忘得很。
林衾说:“他对你很好吧,像我父亲对爸爸一样吗?”
在林衾心里这世上的爱情模板就是他的一对双亲。
言伯看向林伯时,眼神总是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岁月在他们身上而非磨损。那样的爱意太过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