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晖星只觉得内心某种东西无声地断裂,砸在地上碎成一片灰白。
柔软的人心狠起来是这样,不见血,却疼得人五脏六腑都绞在一起。
沈晖星那一刻很难描述自己的心情。
那是一种觉得自己真的失去这个人的绝望。
他很早之前觉得自己足够尊重裴寂青,让他做自己喜欢的事,做一个自己认为的好丈夫。
他会尽可能早点回家,陪裴寂青吃饭,包容裴寂青一些无伤大雅的小心机。
裴寂青也记得他所有喜好。
后来沈晖星才知道这份尊重可能只是满足自我期许的表演,他从没真正去懂裴寂青的真实需求。
可是大概他们所有时期所想的事都没能在一条直线上,所以他们互相都不理解对方。
最熟悉的陌生人往往诞生于过度熟悉之中。
他们理解婚姻的实质,努力去达成社会标榜为“美满”的要素,当两个人把这段关系变成角色扮演的完美主义比赛,理解也消弭殆尽。
爱真的能够磋磨一个人,能够让人从骨血中掏出另外一个人。
其实爱其实一点也不神话,本身就是两个主体间残酷的角力过程,那些温柔表象下的相互啃噬,才是亲密关系最真实的残酷真相。
裴寂青明明才是有主动侵蚀人格力量的那个人,沈晖星外强中干,从主动沦为被动承受者。
至此形成完整的施受虐闭环。
沈晖星才是被破坏严重那个。
时过境迁,原来时间和裴寂青才是最好的导演。
入戏的裴沈晖星,出戏的是裴寂青。
沈晖星:“不爱我了是吗?”
裴寂青听到这话的时候,突然想到很久之前,沈晖星居高临下地说依靠爱为生的人到底有没有自我。
裴寂青伸手捧住沈晖星的脸:“有那么重要吗?”
裴寂青曾经向沈晖星渴求爱,沈晖星一口回绝不想施舍。
沈晖星如今向裴寂青求爱,裴寂青句句温柔却句句是温柔刀。
“我们的关系不会改变的啊,我们是彼此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是之之的亲人。”
沈晖星:“你不再爱我了,是不是啊裴寂青。”
裴寂青对此觉得厌烦,从前沈晖星一直是个识大体,重全局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变得无理取闹,甚至歇斯底里。
他们之间的爱就像错频的无线电波,永远对不上信号。
当年他捧着满腔热血往沈晖星怀里塞的时候,他连个正眼都不给。现在他学会把感情收拾得妥妥帖帖了,沈晖星反倒像条被踢惯了的狗,追着他摇尾乞怜。
裴寂青:“沈晖星,我们走到今天不容易,我曾经很珍惜你的努力,你也体谅体谅我好吗?”
沈晖星想起自己曾经为了权势极力追求的稳定性,什么语言都觉得苍白了
沈晖星:“裴寂青,想去做什么就做吧,我不会影响你的。”
就当他的报应,他还给裴寂青的。
两人如此坦诚地聊过之后,沈晖星确实充分尊重裴寂青的意思。
沈晖星那十天几乎没出现过裴寂青面前,他本身也忙,临河的一切都需要恢复,因此裴寂青没觉得异常。
和牧辛白联系,他发来照片,之之在他那儿很好,裴寂青点开看了看,之之抱着玩具熊,笑得眼睛弯弯。
之之偶尔会扒着手机问他父亲呢?
裴寂青托词都说父亲太忙了。
其实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小朋友,他带着之之搬出来,她小心翼翼地问过他,以后不能随便再见父亲了吗?
裴寂青心疼地说不是,她想父亲了,随时都可以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