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青把新闻稿最终版本发给上级审阅,设立禁区刻不容缓,其中附了当初下城区污染后,在此地的居民腺体病变率的数字高达38。7%。
裴寂青的名字一时和沈晖星同时被提起,从前裴寂青被戏称为知名恋爱脑,如今却是大跌眼镜,谁也没想过这被娇养的富家太太真的能放下身段,进入战区,临河因为战争特殊性,很多记者都不被允许进入。
半个月后,老于他们先一步第一批返回陵市的人。
临河的百姓也被撤离得差不多。
而裴寂青必须得等着和沈晖星一起回去。
回去的飞机上,裴寂青靠在机舱座椅上,沈晖星军装外套的肩线绷得笔直,他在短短十几天的时间就瘦了,原本合身的制服显得略微空荡。
沈晖星的声音混在引擎轰鸣里传来:“回去后你想怎么做都行。”
裴寂青没应声。
舷窗外的云层像被撕碎的棉絮,机舱显示屏上的高度数字不断跳动。玻璃窗上映出两人模糊的倒影。裴寂青低头往下看去,所有的一切都化作小小的一块拼图。
裴寂青:“谢谢你。”
沈晖星轻扯嘴角:“不用。”
也许是飞机上太无聊了,裴寂青说起了当初一些在下城区的事。
裴寂青说:“下城区的确很乱,不过我以前才没混,我母亲对我要求很严格,每次放学回家晚了超过五分钟都会被骂,她让我学了很多下城区根本用不上的东西,我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很特殊的存在,她用尽了所有想要托举我,她一直希望裴家能够真正地接受我,可惜……”
直到徐明珠女士生病离开前她都没能见到这一幕。
“其实我不懂我母亲为什么一定要回去,那里真的治安很不好,而且很多人死于腺体病变,我好几次说过我们搬家吧,可是她一直都不愿意。”
沈晖星若有所思:“可能因为那里有她的家。”
裴寂青想起他母亲最后握着他的说,她死后就把她埋进下城区的土里:“……对。”
那里是她母亲的家。
哪怕曾经一度被一些繁华迷乱,可是最终很多人还是会选择出生的地方落地生根。
裴寂青恍惚自己站在他们的家前,院子里那棵老树还在,树干上刻着他从小到大时量的身高线。
他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花,记忆里徐明珠女士总爱在这树下摆张藤椅纳凉。
他又在约定回家的时间迟到了几分钟,他撑着在门前平复呼吸,就听见徐明珠女士的高跟鞋在地砖上磕出闷响,他母亲已经换鞋出门找他。
徐明珠女士带着薄茧的手指着他的脑门:“心野了是吧?我跟你讲,你要是敢跟那些小混混来往,我非扒了你皮,一放学就往家里给我跑。”
小裴寂青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觉得委屈:“今天因为老师拖堂了。”
徐明珠女士骂骂咧咧:“那都不是借口。”
厨房传来炖肉的香气,徐明珠女士拍了一下小裴寂青的脑袋:“愣着做什么,开饭了。”
裴寂青睡着了,梦里抬头看了看家里的小卖部,窗帘是旧款的蓝格子布,被太阳晒得褪成了灰白色。
院墙外的马路上有卡车驶过,震得窗玻璃嗡嗡作响和徐明珠女士的声音一起传来。
第73章他们不在一起,那就祝对方前程似锦以……
藤卓据说潜逃到了阿非利加联国,几方一起下发的通缉。
沈晖星回到陵市,便有个简短的公开记者采访,他站在镜头前,军装笔挺,肩章在强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短短时间。
除了临河战情,记者抛出的问题最多的就是那份被泄露的信息素匹配报告。
提问的记者问得尖锐,话里有话询问沈晖星是否一开始就知情,但仍旧隐瞒民众。
沈晖星面无表情,上位者的气势很足,他倒没有直接一句无可奉告,而是之后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结束了这段采访。
只是在无人休息室的门重重关上,他一把扯下手套砸在桌上,眉宇间是压不住的躁意,真皮座椅被踹得滑出半米远,在空荡的房间里撞出沉闷的回响。
裴寂青果然没猜错,只要回到陵市,便就是他和沈晖星的风口浪尖。
裴寂青去沈昕泽那里接回了之之,他太久没见女儿了。
之之的身影从门廊里飞奔而出,白色裙摆被晚风扬起,裴寂青他蹲下的动作有些急,膝盖磕在石子路上,却顾不上疼,张开手臂接住那个扑过来的小小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