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处安置将士的屋舍靠的都近,许竹影顷刻间就要赶到。
他侧身从偏门进去,趁着天光还好,抬头往云雾缭绕的后山石洞匆匆瞥了一眼。
那里是夏荇在的位置。
……
藤条下方滴出一滩水潭。
洞内潮湿,喜画再三尝试,好不容易才点起油灯。
夏荇抽起桌上的西南舆图,借着昏暗的光线展开查看。
既然是祭司来了坝山,那范元安能跑去哪里?
万人大军与部落游击压根不是一个数量概念,若要绕关,方便南安遮蔽行踪的路并不多。
向南,海拔骤然生拔的高原屋脊冻死人。
向北,雨林潮热恐怖,寻找食物神出鬼没的野兽可不会因为和你讲人情伦理。
剩下的还有什么路?
想不通。
风雨加急,手指在舆图上慢慢打圈。
夏荇从纸面移开视线,冲坐在洞口望风的人道:“喜画,能不能把南安偷出来的废军情图给我看看?”
喜画抖了一下,随口应道:“啊,可以,理事稍等。”
她起身,单手拧着旁人的耳朵,将一个眼睛颇大的小孩从洞口树丛后面拽出来。
夏荇:“?”
坝山不是军营吗?
哪来的小朋友。
“这位是?”
小孩穿着满是补丁的湿衣服,不知从哪儿摸过来,头发被树枝刮成了乱糟糟的鸟窝。
耳朵都快被喜画拧紫了,也只顾眨巴眨巴眼睛看她。
喜画见他不说话,气更不打一处来:“我不是叫你跟着嬢嬢们躲在地道里的吗?跑出来干什么?”
方才外面可在打仗!万一叫南安人抓住了,才十岁的小孩能有个什么办法!
小孩伸出手,试图拉她衣袖:“姐姐……”
喜画无奈:“你别叫我姐姐。”
真姐姐早就被气死了。
“这位是苗寨的遗民,”喜画压下火气,揉着太阳穴给夏荇找图,“整个寨子都被南安人屠了,就剩他躲在山洞里没事,将军就把他带了回来养。”
但谢大满脑子都是打仗,自己记得吃饭就不错了。
其实还是喜画在管。
越说,小孩头垂得越低,站在喜画身后充当个不会说话的尾巴。
“这样啊。”夏荇笑了笑,招手叫他过来。
上辈子在教高中的夏老师有点职业病蠢蠢欲动,解释道:“外头太危险了,你跑出来姐姐自然会担心……”
死死拽着喜画衣袖的小朋友不动,弱弱地替自己辩解:“我听到了声音才跑出去的。”
声音?
喜画翻找的手停了下来,迟缓地看向自己的尾巴。
夏荇神色严肃地在他面前蹲下,问道:“声音?能跟姐姐说说是什么声音吗?”
小孩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她们,认认真真地描述:“好多人一起走路的声音,我不会听错的,阿妈阿爹被杀之前,也是这种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