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宋姿仪尚有气息,但因为溺水的时间长,在救护车上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休克和心率失常的情况。
在周淮川的要求下,医生将宋姿仪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凌遥,从急性肺水肿到急性肾衰,宋姿仪的生命体征一度消失。
凌遥在各种单子上签的名字都是周淮川握着她的手完成的。
和十年前凌遥阿爷抢救那天一样,他牵着她的手站在抢救室外,站不住了就坐在那张长条凳上。
两人都没说话,但始终双手紧握,没有松开。
等待是最焦灼的。
但好在熬过来了。
凌晨时分,抢救室里安静下来,宋姿仪被推去了重症监护,医生给了凌遥一份告知书。
凌遥签完,医生接过后对她说了句:“你妈咪很坚强,也请你不要倒下,因为她醒来后第一个想见的人肯定是你。”
凌遥湿了眼眶,“谢谢……”
重症室不允许任何人进去,但凌遥不可能离开医院,周淮川在离宋姿仪不远的地方安排了个地方让她休息。
没让周淮川帮忙,凌遥自己去卫生间洗漱了一下,洗漱完出来,看到惠姨和梁叔。
惠姨的眼睛一看就哭过,但应该是在来之前被要求过,没有在凌遥面前掉一滴泪,只是让她坐下吃东西。
周淮川不在房间里,凌遥知道他就在外面,门外不时响起刻意压低的交谈声。
周淮川应该是在处理荣少杰的事。
凌遥现在无法过多地思考,她的大脑从亲眼看到那辆被海水淹没的车开始就停止了思考。
所有的反应都会慢一拍,让她坐就坐,让她吃东西就吃。
惠姨看着凌遥这幅模样,实在忍不住,眼泪悄然落下,梁叔默默地站在一边,眼眶也是湿润的。
凌遥是他们看着长大的。
凌家没出事前,他们夫妻俩只是在厨房帮忙的佣人,平时没有机会接触家里的先生太太。
偶尔能看见家里唯一的小主人,她脸上纯真的笑容,她宝石般光华的眼睛,是他们在枯朽单一人生中的一抹亮色。
这么多年,他们照顾她,守护她。
他们向上帝祈祷所有不幸都能远离她。
可偏偏她遭受了这么多的磨难。
即使处在不安和害怕中,为了不让惠姨他们担心,凌遥逼着自己吃了点东西。
“无论怎么样都要多吃点,”惠姨看出来她在勉强自己,但她已经快一天一夜不吃东西了,惠姨只能耐心地劝,“吃完东西睡一会儿,等醒了,想吃什么告诉惠姨,惠姨给你做,好不好?”
凌遥说不出话,只轻轻点了个头。
惠姨拍了拍凌遥的手背,忍住落泪的冲动。
“乖乖,我的乖乖。”
周淮川走进房间,惠姨抹了下眼睛,对凌遥说:“我们去车里拿点东西,你陪先生再吃一点,好吗?”
惠姨和梁叔离开后,周淮川在凌遥身边坐下。
他先扫了眼桌上的饭菜,看到凌遥碗里还剩下一大半没动,眉心微微蹙起。
但他什么也没说,也没劝她吃,把她的碗拿到自己面前,拿起筷子,默默地将碗里剩下的饭吃完。
凌遥就这么看着周淮川吃自己的剩饭。
周淮川吃完后盛了半碗汤。
他把汤被放在凌遥的面前。
凌遥的视线从汤碗移到周淮川脸上。
“喝点汤,”周淮川没看她,把调羹放在凌遥手里,垂眸道,“你边喝汤,我告诉你后面的安排。”
他的语气很平和,没有像平日里管教她时看似温和实则强势的态度。
除了一点请求的意味外,他此刻的声音和神情,只让凌遥感到了踏实和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