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这厅堂冷寂得如同冰窖,寒意刺骨。大理寺官员刚走,消息便如长了翅膀般传开,将众人的希望瞬间击得粉碎。其实,几天前就有风声,只是如今才板上钉钉。
钱大富坐在主位上,面色铁青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脸上的肥肉随着愤怒的情绪一抖一抖,好似那汹涌波涛中的礁石。他心里清楚得很,罚没不正当所得二十五万两的一倍,那就是整整五十万两啊!又一个五十万两,就像两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在户部那档子事结束后,他就得知了消息。当时他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想着自己为朝廷付出那么多,朝廷总得念点旧情,这坑总能被填平。而且他心里门儿清,那多出来的银两根本就没进他的口袋,不过是借他的手走了个明路,凭什么这锅要他来背?可现实却狠狠给了他一巴掌,他发现自己错得离谱,朝廷的无情与狠辣远超他的想象,他就像一颗被随意丢弃的棋子,成了弃子。
如今的钱氏商铺,在秦氏商号的打压下,就像一艘在狂风暴雨中飘摇的小船,举步维艰,盈利大幅缩水,到现在还欠着二十万的贷款没还。他原本指望着跟户部的这笔生意能让他咸鱼翻身,可结果呢?这简直就是把他往绝路上逼啊!
“那个,我突然想起来,我家中还有些急事,就先走了。”胡通第一个站了起来,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胡家和武家是亲家,这胡通可是个见风使舵的主儿。月华霜刚出事那会儿,他跑得比兔子还快,躲得远远的。等事情平息了,他又厚着脸皮贴上来,现在又第一个要开溜。
“哎呀,胡兄,你这也太着急了吧,我还有点事儿想和你商量呢。”旁边一个胖乎乎的商人,假惺惺地挽留道,可那眼神里却满是“你快走,我也好赶紧撤”的急切。
胡通尴尬地笑了笑,自嘲道:“我这家里是真有事儿,不像你们,家里都太平得很呐。我啊,就是个操心的命。”说完,便脚步匆匆地往外走。
有了胡通这个“领头羊”,其他人也坐不住了,纷纷起身,你一言我一语地找着借口。
“钱老板,我铺子里来了一批新货,我得回去看看。”
“钱兄,我夫人身体不舒服,我得回去照顾她。”
……
一时间,厅堂里就像炸开了锅,众人争先恐后地往外跑,生怕走慢了一步就被钱大富这艘“沉船”给拖下水。
钱大富看着这些人的背影,心灰意冷到了极点,寒意从脚底直往上冒。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平日里对他们不薄,如今大难临头,他们却跑得比谁都快,商人重利的本性,在这一刻暴露无遗。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他算是彻底尝到了。
刚才还热闹非凡的大厅,瞬间变得空荡荡的,只剩下钱大富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里,像一尊被遗忘的雕像。
就在这时,一个仆人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神色慌张。
“老爷,秦世子来了……”仆人小心翼翼地说道,大气都不敢出。
钱大富猛然一怔,那肥胖的面容瞬间因愤怒而变得扭曲,双眼瞪得像铜铃一般,仿佛要喷出火来。
“秦凡,他敢来?他竟然敢来!”钱大富咬牙切齿地说道,双手紧紧握拳,指关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他心里清楚得很,户部那件事情之后,武庆就亲自找过他,把来龙去脉都跟他说了。要不是秦凡核算账目,这些问题根本就不会被发现,他更不会当众提出,引来现在这灭顶之灾。可以说,他就是被秦凡坑害成现在这副惨样的。
“让他滚!”钱大富扯着嗓子大喊道,声音在空荡荡的厅堂里回荡,带着无尽的愤怒和怨恨。
可刚喊完,他就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和狠厉,随即又开口道:“让他进来。”
仆人一脸疑惑,心里直犯嘀咕:“老爷这是咋啦,一会儿让滚,一会儿又让进。”但他可不敢多问,连忙应道:“是。”便匆匆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