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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阵眼（第1页）

“你们这群畜生！”刘老太抄起石头砸过去，却被马匪一刀砍在手臂上。鲜血滴在符纸上，竟让那些古字发出红光。云机子惊呼：“血契！老太太，用你的血滴在钥匙上！”

刘老太咬牙割破掌心，鲜血滴在钥匙上的瞬间，整个山崖剧烈震动。井水化作冲天光柱，照亮了崖底的“人柱阵”——数百具尸体被铁链钉在阵图上，每个尸体心口都插着刻有血咒的木牌。

“不好！他们要毁阵！”云机子挥舞长剑击退冲来的马匪，却见县太爷拿出一个青铜铃铛，摇得山响。阵图上的尸体突然睁开眼睛，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朝着光柱走去。

刘老太强忍着剧痛，念出符纸上的口诀。井水光柱突然分出支流，缠住那些尸体的脚踝，将他们拖进地脉裂缝。横肉衙役趁机扑过来，刀光闪过，刘老太的铜钥匙被砍成两段！

“不！”刘老太惨叫着扑向钥匙，却见断裂处渗出金色的光，融入她的伤口。云机子忽然大笑：“天意！老太太，您与钥匙血契相融，现在就是活阵眼！快，用心神引井水冲击阵眼核心！”

刘老太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翻涌的井水之力。她想起祖屋的灶台，想起闺女们的笑脸，想起小豆子第一次喊奶奶的模样。当她在心底喊出“活下去”的瞬间，井水化作巨龙破土而出，将县太爷、马匪、血魔门余孽全部卷入地脉深处。

天终于下雨了。

刘老太在昏迷前，感觉到冰凉的雨点打在脸上。她睁开眼，看见忍冬抱着小豆子跪在身边，三个闺女浑身湿透，却在雨中大笑。远处的山峦间，云机子对着她拱手，随后消失在雨幕中。

“娘，您看！”知味指着天空，一道彩虹横跨在鹰嘴崖上。刘老太摸了摸小豆子的脸，孩子的嘴唇终于有了血色。她低头看着自己的伤口，发现已经愈合，掌心还留着一个淡淡的水纹胎记——那是钥匙融入血脉的印记。

逃荒的队伍再次启程时，刘老太走在最前面。她的腰间挂着半块铜钥匙，怀里揣着云机子留下的符纸。路边的枯草已冒出新芽，远处的村落里，隐约传来鸡鸣犬吠。

小豆子在忍冬怀里伸手去抓雨滴，忽然奶声奶气地喊：“奶奶，雨……甜！”刘老太笑了，眼角的皱纹里盛着雨水。她知道，这场旱灾终会过去，但有些东西，已经永远刻进了她们的骨血——比如手中的刀，比如眼里的光，比如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的狠劲。

而在更深的地下，被井水冲毁的“人柱阵”深处，一块刻着“旱魃”二字的古老石碑正在缓缓碎裂，石碑下的密室里，无数卷写满血咒的羊皮卷在雨水中慢慢腐烂。某个阴影里，一双猩红的眼睛睁开，嘴角勾起冷笑：“乾坤袋传人……有意思……”

雨过天晴后的第七日，逃荒队伍行至徐州府边界的青柳镇。镇口的告示牌上，“赈灾粥厂”的墨迹未干，可排队的百姓却寥寥无几。刘老太拄着拐杖，盯着告示上“每日三碗稠粥”的承诺，心底泛起一丝不安——这与她在途中听闻的“粥清可见影”大相径庭。

“娘，前面有个破庙，咱们歇脚吧。”忍冬指着镇东头的残垣断壁。画屏警惕地环顾四周，发现街角处几个汉子鬼鬼祟祟，腰间鼓鼓囊囊似藏着兵器。刘老太不动声色地将闺女们护在身后，掌心下意识摩挲着那道水纹胎记——自鹰嘴崖之后，她时常能感应到水源的方位，甚至能让水滴在掌心凝结成冰。

深夜，破庙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刘老太翻身坐起，透过窗棂缝隙，看见十几个蒙面人抬着一口黑棺，正朝着镇北走去。黑棺缝隙渗出暗红液体，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她推醒熟睡的云机子——这位符师在雨幕后悄然现身，自称要护送她们至徐州府。

“是血魔门的‘生魂棺’。”云机子面色凝重，“他们在收集将死之人的魂魄，用于炼制邪术。青柳镇的平静，怕是个陷阱。”话音未落，庙门轰然洞开，县太爷的师爷领着一队衙役闯了进来，灯笼上“徐州府”三个大字刺得人眼疼。

“刘老太，可算找到你了！”师爷皮笑肉不笑，目光扫过忍冬怀中的小豆子，“知府大人听闻你有‘仙术’傍身，特命我等请你入府一叙。”刘老太冷笑，握紧腰间的半截铜钥匙——钥匙断口处，不知何时长出了细密的水纹，与她掌心的胎记遥相呼应。

“我一老婆子，哪懂什么仙术？”刘老太挡在闺女们身前，“倒是师爷，上次祠堂的虫米霉面，吃死了多少人？”师爷脸色骤变，一挥手，衙役们抽出佩刀。云机子迅速甩出几张符纸，符纸遇风自燃，在众人周身筑起一道火墙。

“走！”云机子拉着刘老太往后门跑。庙外突然响起凄厉的号角声，数百难民举着火把围了上来，眼神呆滞，如同行尸走肉。刘老太心下一沉——这些人分明被下了蛊！她掌心的水纹胎记突然发烫，庙前的小水坑里，水珠竟悬浮而起，凝成冰锥射向最近的几个难民。

“奶奶！”小豆子突然指着天空惊叫。刘老太抬头，只见一只巨大的黑鸟掠过月亮，翅膀下赫然印着血魔门的图腾。云机子脸色惨白：“是‘血鸦’！它能追踪灵气波动，咱们的位置彻底暴露了！”

混乱中，刘老太感觉后腰被人刺了一刀。她强忍剧痛回身，看见横肉衙役狞笑着抽出染血的匕首：“旱魃婆子，这次看你往哪逃！”刘老太怒目圆睁，掌心的水纹胎记光芒大盛，附近河道的水突然冲天而起，将横肉衙役卷入漩涡。河水退去时，只留下一具被冻成冰雕的尸体。

“这是……地脉控水术！”云机子震惊地看着刘老太，“你与乾坤袋的血契，竟让你继承了上古水神的部分力量！”刘老太来不及细想，拉着闺女们钻进一条小巷。巷口的墙面上，用朱砂画着一个扭曲的“魃”字——有人在给血魔门指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