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术!”为首者声音发抖,“她是旱魃转世!”众人连滚带爬地往外逃,刘老太却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再次醒来时,刘老太躺在一个陌生的草棚里,鼻尖萦绕着艾草与硫磺的气味。忍冬守在旁边,脸上有新鲜的抓痕,小豆子躺在她腿上,额头的热已退了些。
“娘,您可吓死俺们了……”忍冬声音哽咽,“那些人喊着‘旱魃’就跑了,灰衣大哥临死前帮咱们把洞口堵上了……”她顿了顿,眼神复杂,“还有……您那个藏粮食的地方,咋会在石壁上显形?”
刘老太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那是祖上传下来的乾坤袋,要血契才能打开……我年轻时在山上救过个老道,他临死前传给我这个法子……”她没说的是,老道曾叮嘱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在人前显露,否则必招灾祸。
草棚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四个闺女立刻抄起身边的木棍,只见一个青衫男子掀帘而入,腰间挂着个羊皮符袋,手里提着个药篓。
“你们醒了。”男子放下药篓,从里面取出晒干的薄荷叶,“我在山下看见你们的脚印,伤口敷了我的金疮药,三日就能结痂。”刘老太打量着他腰间的八卦玉佩,那是和老道同款的形制:“你是道门的人?”
男子点头,从怀里掏出三张黄纸符:“在下云机子,奉师命追查旱灾根源。老太太,您空间里的粮食……是否有井水浇灌过的迹象?”
刘老太瞳孔骤缩。她空间里的暗格确实有眼古井,井水清甜甘冽,无论外界多旱都从未干涸。老道曾说此井连通地脉,是乾坤袋的核心。
“你问这个做甚?”刘老太攥紧了被子。云机子忽然掀开草棚后的布帘,露出满满一牛车的尸体——正是昨日的蒙面人,他们的胸口都插着符剑,伤口处凝结着黑色的血痂。
“这些人是‘血魔门’的余孽,专靠吸食生魂修炼邪术。”云机子指尖拂过符纸,纸面上浮现出火焰状的纹路,“半个月前我在徐州府见过他们,当时他们正在抢运官粮——那些发霉的赈灾粮,本就是他们和官府勾结,用来毒杀难民,收集生魂的!”
忍冬猛地捂住嘴,画屏脸色煞白:“怪不得吃了赈灾粮的人都上吐下泻……原来他们是故意的!”云机子点头,目光转向刘老太:“老太太,您空间里的井水,很可能是破解旱魃邪阵的关键。血魔门在各地设下‘人柱阵’,用万千生魂锁住地脉,才导致连年大旱。而您的井水连通地脉本源,若能引井水流经阵眼——”
“不行!”刘老太厉声打断,“我不管什么阵不阵的,我只知道要护着闺女们活下去!你让我拿命去冒险,凭啥?”云机子沉默片刻,从符袋里取出一块刻着蝌蚪文的玉牌:“就凭这个——您救过的那位老道,是我师父的师兄。他临终前留书,说若遇持铜钥匙者,需以性命护之。”
刘老太盯着玉牌上的“玄机”二字,忽然想起老道咽气前塞给她的血书,上面写的正是这两个字。洞外突然传来乌鸦的怪叫,忍冬掀开草帘望去,只见远处的山路上扬起滚滚烟尘,无数难民正朝着他们的方向涌来,人群中隐约可见官兵的旗号。
“他们来了!”知味惊呼,“是县太爷的人,还有那些马匪!”刘老太撑着墙站起来,看见县太爷骑在高头大马上,旁边跟着那个满脸横肉的衙役,身后的马车上装满了木箱——里面恐怕都是从难民手里抢来的粮食。
云机子迅速在草棚四周贴上符纸,指尖掐诀:“老太太,血魔门的人能追踪灵气波动,您的空间已经暴露了。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随我去破阵,引井水灭了邪阵;要么……”他看向越来越近的人群,“被他们抓住,抽筋剥骨,用您的血来养阵。”
刘老太望向四个闺女,忍冬正用碎布给小豆子擦脸,画屏在给书灵包扎嘴角的伤口,知味握着短刀站在门口,眼神里满是决绝。她忽然想起老道说过的话:“此袋可救一家,亦可救天下。”
“好,我跟你去!”刘老太扯下头上的银簪,插在小豆子发间,“但你得答应我,若我死了,你要护着她们到徐州府,找个能吃饱饭的地方……”云机子郑重点头,从符袋里取出四张护身符:“她们一人一张,可避邪祟。老太太,咱们得走后山小路,日落前必须赶到鹰嘴崖——那是最近的阵眼。”
草棚外的喧嚣越来越近,刘老太将铜钥匙塞进忍冬手里:“不到万不得已,别打开空间。记住,人在钥匙在!”忍冬含泪点头,将钥匙缝进小豆子的肚兜里。云机子推开后墙的暗门,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山洞:“跟紧我,别出声。”
刘老太回头看了眼闺女们,忍冬抱着小豆子,三个闺女手里握着木棍,站在昏暗的草棚里,像四棵在狂风中摇曳却不肯折断的野草。她转身走进山洞,拐杖敲击石壁的声音,像极了年轻时送丈夫上战场的更鼓声——那时候她也以为,只要咬碎钢牙,就能等来太平年。
鹰嘴崖顶的落日如血。刘老太趴在岩石后,看着云机子在崖底的凹地中画阵,符纸在风中猎猎作响。她的空间钥匙被放在阵眼中央,井水正透过钥匙的纹路,在地面上蜿蜒成一条发光的水脉。
“老太太,等会儿水脉连通地脉时,您要念这段口诀!”云机子抛出一张符纸,上面用朱砂写着密密麻麻的古字。刘老太刚要伸手去接,忽闻头顶传来尖啸——三支弩箭破空而来,擦着她耳边钉进岩石,尾羽还在簌簌发抖。
“旱魃婆子!拿命来!”县太爷的声音从山顶传来,十几个衙役抬着弩车现身,马匪们举着刀从两侧包抄。刘老太看见横肉衙役手里提着个血淋淋的包裹——那是灰衣夫妇的婴儿,已经没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