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望黄沙,已全然平静,硕大的圆日。
千里之外,同一轮日,却小许多,阁内园林,鱼儿热得喘气,浮出水面,其上一人正看着这一切,面上不动,心里确实烦闷。
不久,一人传了话,“六郎,所查之人籍帐尽数于此,其他便是王府内事,咱们也无力相查。”
前方人似听了也未听,总归还是一样的话。
所查已有十日,薛记牵连明王,其账目便是卢家相探也不得尽知,为其所得只有一人。
那暴病而发的曾平。
只知死前曾去西域,所作为何不得知。
可从那帐本上,凭了感觉或可知一二。
不是曾平的帐而是薛记的,也不是有了问题而是太完美了。
一切巧合得不像样,可仔细探查又一无所获。
这明王还是随了先皇郎,他便是算账出身,这明王也练就一番好眼力,所提之人尽是做账的好手,一应一切,凡是他不想让人得知的,这账便抹得一干二净发现不得。
如今,先后二人,薛记,曾平,这其中关窍是一点也看不出。
蜻蜓低飞,在池面上低游,何处来的嗡声在耳边呼鸣。
卢六郎正看眼前,眉头紧皱。
可他觉得不对,凭了直觉不对,这帐天衣无缝,可怎会如此?
曾平与薛记素不相识,为何出手为其掩盖。
他死去,是因这事么?
西域有什么?
明王为何要杀他?
他掩盖的会是那五万冬衣么?
一声高鸣,耳边飞去一物,原是蜜蜂。
无论如何,便余五日了,高丽之使一走,此事便将翻出台面了,到时不论明王还是太女,各一惊动这事便不好查了,再知那四十万贯的钱帛便难了。
西域之人已到,若果真如此,那数十万贯的钱财必是不好运送,便去查一查罢,即便是他的种种毫无根据的假设。
那边,只再等十日,若不然,只能下令硬查薛记那几人了。
“来人。”
后面等的小役心一动,以为必是再去差人查薛记衣坊,可前方人只轻一抬手,“把鱼换了。”
“啊?”
他抬头,可人已远走,他去看,果真那鱼吐了白沫不知死了几日,这懈怠的侍人!
鱼热死了也不知!
蜀地就是好啊,就是太热了。
在街边巧文如是想着,不过在这里待几月,皮肤会好些?
幕篱下轻纱拢不住的烈阳,可偏偏她就挑了这么一天出来逛,听李双良言,那杜微不知何时才回,抓住这个空期是他们不可错过的机会。
她便寸时寸金来调研了,不知李佑郎与那人交上话没,昨晚可说到深夜,薛枝去查访刘探花了,便只余她在街边闲逛。
这里民风大都淳朴,安闲自在,都江堰灌溉的天府之国,鱼米之乡,这里人从不知愁字,那笑总挂在脸上,经过一处鱼店,许是岷江来的,盆里好大的鱼,不像是小湖小水滩能养成的,再瞧店名——
江鱼,可吃,可赏!
一条百文,不贵!
这鱼还不贵!足够普通人家吃半年了!
巧文走了店去,店家已笑迎来,手在围布上擦着,“女郎,要什么鱼,吃的还是在水里养的?咱店都是新鲜的,不管你买去干啥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