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秋握住他的手:“我们无法容纳一切。但我们可以承认自己的局限,并为此道歉。”
陈默闭上眼,再次举起钓竿。
这一次,他不再试图连接谁,也不再宣告理念。
他只是将鱼钩轻轻抛出,任其沉入湖底,无声无息。
然后,他盘膝坐下,静静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湖水泛起一圈微澜。
没有银鱼拼字,没有神谕降临,只有一段极其微弱的意识波动,来自某个尚未命名的残破次元:
>“我恨这个世界。”
>“我不想变好。”
>“但如果……如果有人能听见我说这些,而不急着救我……也许,我可以多活一天。”
陈默嘴唇微动,回应仅三字:
>**“我听着。”**
那一瞬,湖底深处,一颗早已熄灭的恒星,悄然重启。
而在地球轨道之外,最后一座紫色雕塑轰然倒塌,化作尘埃飘散。
风起了。
吹过山峦,掠过城市,拂过千万个蜷缩在黑夜中不肯入睡的灵魂。
有人拿起笔,写下第一句话。
有人打开门,走向阳台。
有人拨通电话,说:“爸,我过得不好。”
没有人要求他们坚强。
也没有人因此嫌弃他们脆弱。
语言方舟缓缓下沉,重新隐入湖底。它的使命并未结束,只是回归寂静。
真正的聆听,本就不需要舞台。
陈默靠在林晚秋肩上,望着星空,忽然笑了。
“你说我是锚。”他轻声道,“可我觉得,我们都是彼此的岸。”
她没说话,只是把头靠得更近了些。
远处,一片雪地中,轮椅上的小女孩忽然扬起笑脸,对着虚空轻声说:
>“哥哥,今天我又听见风的声音了。”
>“它说,你也在听。”
湖面波光粼粼,倒映万千星辰。
鱼群跃出水面,溅起细碎银光。
它们不再拼写箴言,不再传递神谕。
它们只是自由地游着,跳着,闪着,像无数个终于敢说自己“不快乐”的灵魂,在黑暗中轻轻拍打水面,告诉世界:
>我在此。
>我未愈合。
>我仍在痛。
>但我,
>没有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