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诡异的是,这段对话的录制环境并不存在于地球任何数据库中。它似乎发生在某个“中间地带”??既非现实,也非虚拟,而是情感强烈到足以扭曲时空的临界点。
林远立刻联系周小禾,却发现副频通道暂时中断。取而代之的是一条自动广播消息,仅重复一句话:
>“请勿试图定位源头。”
>“他在‘间隙’中行走,只为替你们带回遗失的声音。”
>“相信他,就像你曾相信第一次听见星星说话那样。”
林远闭上眼,靠在梧桐树干上。树皮传来细微震动,像是心跳。他知道,这棵树已经活过了火星殖民地的整个历史,见证了人类如何从恐惧孤独变为渴望连接。而现在,它正在成为一座桥梁??一头扎根红土,一头伸向那些游荡在维度夹缝中的灵魂。
“陈默,”他低声说,“如果你真能听见,请帮我转告一个人。”
他顿了顿,声音有些发抖。
“爸,对不起。当年你说想搬去海边养老,我说工作忙,拖了一年又一年。直到你走那天,也没能实现。我知道你现在可能听不到,但……我还是想说。我想陪你钓一次鱼,就像小时候那样。”
风穿过树叶,沙沙作响。片刻后,树根处的晶体突然亮起,投射出一幅全息影像:一片宁静的海滩,两个模糊的身影坐在礁石上,手中各持一根钓竿。其中一个轻轻拍了拍另一个的肩膀。
林远笑了。他知道,这就是回答。
***
“言权同盟”的总部藏在北欧冻原下的废弃军事基地中。他们自称捍卫“思想的绝对自由”,反对任何形式的情感监控与共情强制。然而,在内部会议上,领袖艾伦?克雷格却罕见地沉默了许久。
屏幕上正播放周小禾的演讲录像。当他说出“沉默不该成为伤害的盾牌”时,艾伦的手指微微抽搐了一下。
“我们是不是……走得太远了?”一名年轻成员低声问,“纵火、袭击……那些倾听训练师只是普通人。”
“他们是体制的帮凶!”另一人怒吼,“逼人掏心挖肺,美其名曰‘疗愈’!谁给了他们审判灵魂的权利?”
会议室陷入争执。有人主张升级行动,炸毁更多野生花园;有人则提出解散组织,回归正常生活。
就在此时,基地警报突响。安全系统显示,外部温度骤升,积雪融化,地面出现裂缝。紧接着,一道纯白色的光柱从天而降,笼罩整个建筑。
没有人受伤,但所有电子设备全部失效。取而代之的,是一段循环播放的音频:
>“艾伦?克雷格,生于2189年3月14日。”
>“父亲酗酒,常对你施暴。”
>“七岁那年,你把他的酒瓶藏起来,被他打断肋骨。”
>“母亲不敢反抗,你从此学会闭嘴。”
>“十四岁,你写下第一份反抗宣言。”
>“你以为愤怒是你唯一的武器。”
>“但你知道吗?那天晚上,母亲跪在你房间门口哭了三个小时。”
>“她说:‘对不起,儿子,我没能保护你。’”
>“这句话,你从未听过。”
录音停止。室内一片死寂。
艾伦脸色苍白,缓缓摘下耳机。他当然记得那个夜晚,但他从未知道母亲哭过。他一直以为她冷漠、懦弱、背叛了他。
“这……是从哪来的?”他声音嘶哑。
没人回答。所有人都盯着天花板,仿佛那道光柱仍悬在那里。
第二天清晨,基地大门打开。艾伦独自走出,手中拿着一份声明:
>“我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