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穗默默取下死者徽章,放入陶罐。这不是战利品,而是一份证词。
就在此时,警报突响。外部传感器显示,超过二十个移动热源正快速逼近,且携带有强电磁干扰设备??这是高级别清剿部队的特征。
“他们不是来修复系统的。”陈禾面色凝重,“是来物理摧毁所有残留节点的。”
退路已被封锁。唯一的生路是启动中继站自毁程序,引发山体塌方,掩埋整个区域,同时也切断敌人的追击路线。
“可这样一来,这里的记忆存储也会被毁。”林远急道。
“可如果我们被抓,所有后续节点都会暴露。”小穗看着控制台上的倒计时按钮,眼神坚定,“有时候,牺牲不是放弃,是把火种藏进灰烬里。”
她按下确认键。
轰鸣声自地底升起,钢筋扭曲,水泥崩裂。四人沿紧急通道狂奔而出,身后整座山体开始塌陷,尘烟冲天而起,宛如大地闭合的眼睑。
逃出生天后,她们在一处废弃采石场休整。夜晚,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四张疲惫却清醒的脸。
“你还记得最初为什么跟着我们吗?”小穗忽然问林远。
少年沉默片刻,低声说:“我以为是为了报仇。可现在我知道,我不是要报复谁,我是想**让妈妈的声音被人记住**。”
“那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她说:‘远儿,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接得住。’”
话音落下,陶罐中的“承伤”铃,**轻轻响了一声**。
清越,悠长,仿佛穿越了无数个不敢哭泣的夜晚。
小穗伸手取出铜铃,发现铃舌表面竟浮现出细密裂纹,像是承受过巨大震动。而那两个刻字,在火光下隐隐泛出血色光泽。
“它开始认主了。”陈禾轻叹,“这意味着,你已真正接纳了他人之痛,并愿为之负重前行。”
“那就让它响得更多次。”苏鸣咧嘴一笑,从怀里掏出一枚用铝片自制的哨子,“我在邮局废墟里找到的,修好了。虽然不是铃,但也能发声。吵不死系统,也要闹得它睡不好觉。”
小穗望着星空,缓缓将青瓷碎片贴于唇边,吹出一段不成调的旋律。那是母亲常哼的摇篮曲,未曾录入任何档案,只存在于她的记忆深处。
不久,远处山坳中,一台废弃电视突然亮起雪花屏,随即传出同样的曲调,断续却执着。
接着是另一处,再另一处。
像是星星点灯。
她们知道,这场战争不再属于几个人。那些曾被删除的声音,正在借由千万台沉默已久的机器,重新开口说话。
真正的反抗,从来不是呐喊,而是**让每一个微弱的声音,都不再孤单**。
黎明将至,风卷残云。
“下一站。”小穗站起身,背上陶罐,“是南岭邮局。母亲在那里,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没有人问那句话是什么。
因为他们都知道,答案不在录音里,而在他们接下来选择如何行走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