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我低声说,“又或许,他从未真正离开。”
林晚匆匆赶来,脸色苍白:“寒渊井刚刚传出一段影像……是一个男人的背影,站在雪地里,怀里抱着婴儿。监控识别出地点??正是当年你出生的疗养院旧址。”
“他在等我。”我说。
三天后,春分正日。
桃树如期苏醒,九颗果实再次凝现。但这一次,第一颗果实并非银白,而是泛着淡淡的金光,像晨曦初照。
我没有立刻剖开它。
而是先走到湖边,将前八颗石子依次投入水中。每一颗落下,湖面便浮现一段被拯救的记忆:一个被抹除的医生重新出现在医院合影中;一位牺牲的消防员的孩子终于能在作文里写下“我的爸爸”;一对因车祸失忆的老夫妻,在共鸣中找回彼此的名字……
第八颗沉下,湖面平静。
我回到树下,深吸一口气,取下第一颗金果。
果皮微温,像是藏着心跳。
我轻轻剥开??
石子静静躺在果肉中央,通体鎏金,其上三个古字熠熠生辉:
**苏怀瑾。**
我的父亲。
泪水不知不觉滑落。
我从未见过他,可此刻,我仿佛听见了他的呼吸,感受到了他怀抱的温度。他不是死于疾病,而是为了保护一名即将被“遗忘”的产妇,强行启动禁忌共鸣,耗尽生命,将自己的意识打入夹层,只为守住那份即将消散的记忆。
他不是失踪者,他是殉道者。
雪儿握住我的手:“他一直在等你认他。”
我仰头看向桃树,轻声道:“爸,我找到你了。”
话音落下,整棵树猛然一震,九道光柱冲天而起,直贯云霄。虹桥在空中重现,比以往更加明亮宽广。
而在最边缘的一缕光芒中,一个模糊的身影缓缓转身,朝我挥了挥手。
我没追上去。
因为我知道,真正的告别,不是挽留,而是放手。
当晚,我写下一封辞职信,正式递交朝廷。
皇帝回批四个字:**卿心朕知。**
我知道,这意味着??我自由了。
可我也知道,自由从来不是逃离责任,而是在承担责任后,依然选择平静。
几天后,一个陌生男孩出现在忆园门口。约莫七八岁,衣衫褴褛,眼神怯生生的。
他走到桃树下,抬头望着我。
“叔叔,”他小声问,“你能帮我找到家吗?”
我蹲下身,看着他脖子上挂着一枚小小的铜铃??和当年雪儿被拐时戴的一模一样。
我笑了。
“当然可以。”我说,“不过在这之前,先让我给你讲个故事,关于一棵会结果实的桃树,和一群不肯忘记的人。”
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仿佛乳娘,又哼起了那首童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