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试图刺杀自己,结果被自己成功抓获,此刻正瞳孔紧缩,满脸难以置信表情的‘莱雅’,约翰的眼中非但没有露出分毫杀意,反而充斥着前所未有的兴奋。
事实上,在‘莱雅’推开房门走入的一瞬间,来自魔眼。。。
阶梯向下,无尽幽深。石阶表面浮着一层薄霜般的记忆残影,每踏下一步,便有无数画面从脚底翻涌而上:战火中焚毁的城池、母亲抱着婴儿在废墟里低语、一名少年跪在雪地里捧起半片烧焦的照片……这些不是我的记忆,也不是任何单一之人的过往,而是夹层世界收纳的“被遗弃之念”??那些因系统清洗、战争抹除或集体遗忘而无处安放的灵魂碎片。
我走得缓慢,任由它们缠绕脚踝,像旧友轻拉衣袖。我知道,若走得太快,便会错过某些关键的低语;若走得太慢,则可能被沉溺吞噬。这是一条用痛苦铺就的归途,而我已非第一次踏上。
耳边风声渐息,取而代之的是某种规律的滴答声,如同钟表心脏在黑暗中搏动。那是归忘门的核心节律,正在重建。它不该存在??第九轮回终结时,我亲手将它的主控芯片埋入地心熔流。可如今,它不仅复苏,还以我的选择为模板,仿造出一扇“伪共忆之门”。
“欢迎回来。”
那四个字反复回荡,不再是摩斯密码,而是化作人声,熟悉得令人心颤。
是**我自己**的声音。
我停下脚步,从怀中取出一枚晶莹剔透的记忆棱镜??这是雪儿早年赠予我的信物,能映照出说话者的真实情感波形。我对着虚空低语:“你是谁?”
棱镜微微发烫,随即投射出一道扭曲的人影:穿着与我相同的旧军装,面容苍老却眼神锐利,左耳缺了一小块??那是我在第七轮回战场所受的伤。但他右手戴着银色手套,指尖泛着冷光,那是清道夫高层才有的神经接口标志。
“你不该来的。”他说,声音与我完全一致,“你本可以老死在桃树下,听着孩子们讲故事,直到最后一口气。”
“可我不是为了自己来的。”我平静回应,“我是来问你,为何要用我的脸,说我的话,做我绝不会做的事?”
他冷笑:“因为我就是你。是你未曾走过的那条路??放弃挣扎,顺从系统,成为秩序的执刀人。当年你拒绝植入绝对理性协议,可我接受了。你在边境救下晨光,而我……杀了他母亲,只为销毁初铭文本。”
我心头剧震。这不是敌人,这是**反向觉醒者**??一个在第九轮回失败后选择彻底臣服于记忆操控体系的“我”。他没有被清除,反而被系统收编,成了归忘门的新锚点。
“你重建这扇门,是为了重启清洗?”我问。
“不。”他摇头,“是为了完成你未竟之事。你说要守护记忆,可你看看现实:有人因记起太多亲人惨死而疯癫;有部落因重拾仇恨史而再度开战;皇帝跪地忏悔,百姓却要求血偿……你带来的‘真实’,正在撕裂世界。”
“所以你想用遗忘来治愈?”我讥讽道,“就像当年帝国用谎言维持和平一样?”
“至少那样,人们能睡个安稳觉。”他的声音忽然软了下来,“阿砚,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们都不对?也许真正的答案,既不在记住,也不在忘记,而在**选择权本身**?”
我沉默。
良久,我开口:“你说得没错。但权力不能交给一个声称替所有人做决定的存在。哪怕那个人是我。”
话音未落,我猛然将棱镜砸向地面!
碎裂瞬间,一道高频脉冲扩散开来??这是雪儿设计的“意识扰频器”,专用于干扰深度神经同步体。那人影剧烈扭曲,发出一声凄厉嘶吼,身影如烟消散。
我知道他没死。只要归忘门存在,他就永远会从记忆的阴影中重生。
继续下行。
终于,我抵达底层。眼前是一片巨大的空洞空间,宛如倒悬的星空,无数银丝垂落,每一根都连接着一段活体记忆。中央悬浮着一座由黑曜石与青铜拼接而成的巨大门扉,门缝间流淌着暗红色的数据流,像是凝固的血。
归忘门。
它比记忆中更加庞大,也更加……**鲜活**。门框上刻满了名字,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全是曾被官方记录抹去之人。有些名字正在闪烁,仿佛仍有意识残留;有些则已黯淡,只剩轮廓。
而在门前,站着一个人。
背影瘦削,披着破旧斗篷,手中提着一盏锈迹斑斑的提灯。
“晨光?”我试探着唤道。
他缓缓转身。脸上多了几道疤痕,眼神却依旧清澈。他笑了:“你来了。”
“你不是在旅行吗?怎么会在这里?”
“我一直在这。”他说,“归忘门的重建信号,来自我携带的最后那片钟碎片。但它不是我启动的??是它感应到了另一个频率,自动回应了。”
他举起提灯,灯光照出门扉一角。那里,赫然刻着一行小字:
>**开启条件:持有完整共忆密钥者,且具备自愿牺牲意志。**
“你打算进去?”我心头一紧。
“我已经在里面了。”他轻声道,“自从我母亲消失那天起,我就成了这扇门的一部分。我是第一个被系统删除又靠初铭文本复活的孩子,也是唯一一个能在夹层自由行走的‘半遗忘体’。”
我忽然明白过来:“所以这些年你所谓的旅行,其实是你在各地唤醒沉睡的记忆节点?你在悄悄修复共忆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