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京都以东倒是有不少庄园和其国贵族,想来不难买到足够东巡将士所需。”
“某已经从军中选出十二艘两千料海船,一千二百名果毅之士,他们已经将陛下赐下的图册熟记于心,定然不会忘记使命。”
耿瓛说罢,耿明也凝重脸色道:“自古而今,尚未听闻有人能渡海东去而归,若非陛下言之凿凿,某也不敢将将士们的性命用作赌注。”
“希望这一千二百弟兄能成功返还,如此你我父子便没有辜负陛下期望。”
见耿明这么说,耿瓛也点了点头,随后针对细节与自家阿耶讨论了起来。
他们的讨论并不长,片刻过后便走下了钟楼,而港内的那些普通百姓也很快知道了今日是海军及商贾们采买的最后一日,许多人纷纷返回各自村庄,将更多的蔬菜、黄豆、绿豆等物带到港内贩卖。
时间不断推移,随着四月初七到来,明州港内的晨钟开始作响,紧接着便是无数刺耳的哨声。
“哔哔……”
“起锚!!”
清晨,太阳刚刚从远处升起,东海海军的号令骤响,声震云霄。
赤膊的力夫齐声呼喝,拉拽绳子将绞盘轧轧转动,千斤铁锚破水而出,带起浑浊浪沫。
甲板上,海兵如蚁群般奔忙,按照往日那般收缆、升帆、校舵。
司天台派出的天文官员,此刻则是手持类似《针路簿》的文册不断疾步穿行,与各舰旅帅、队正做着核对,随后将核对以旗语的方式汇报到耿明的座船处。
“大都督,各艘战船、商船已然就绪,只待大都督示下!”
耿瓛、陈炳文这两名都督先后开口,而站在甲板上的耿明望着远处海平线渐渐升起的太阳,顿时便深呼了口气。
“启航!”
“呜呜呜……”
号角裂空,耿明脚下的座船率先扬帆,顺着季风吹动而骤起。
明州港内的船只在见到海军的战船开拔,也纷纷跟随其后向外驶去。
不多时,近千艘船只劈开海浪,在海上犁出白浪,渐行渐远。
岸上人潮涌动,许多将士或商贾的亲眷仍在挥舞巾帕告别,直至船队化作天边一串黑点,她们才各自安慰的散去。
两个时辰后,明州港的热闹顿时减弱,此前热闹的景象,仿佛只是假寐时的梦境罢了。
除了江南的百姓外,其余诸道百姓甚至不知道有这么回事,依旧如往常那般下地干活。
在他们下地干活之余,东海海军出海前往日本的消息也传回了洛阳。
许多大臣都觉得这是劳民伤财,认为辽东战事结束后,朝廷应该继续休养生息。
正因如此,不少劝谏的奏表都出现在了贞观殿内,但刘继隆却根本不看。
刘烈改换姓名前往黔中道后,好不容易享受了大半年轻松日子的他,此刻又再度忙碌了起来。
在他忙碌的同时,诸道州县的官员也按照旨意将各县所面对的各类事情奏表,并在得到批准后开始筹备夏收过后的农闲募工之事。
夏收过后,百姓能有一个月的休息时间,那些得到批复的州县都准备好好利用这一个月的时间募工,将州县上的较大工程给解决。
这种情况下,掌管赋税、户籍、房契及各类文册的司户衙门无疑成为最为繁忙的县衙衙门。
地处偏远的普宁县也无法躲避这些差事,而这些差事则是令人发狂……
“莫不是以为某没有法度整治他们?!”
普宁司户衙门内,身穿浅绿官袍的刘烈此刻正在发着脾气,胸膛不断因为怒气而起伏。
两名司户佐站在屋内,眼观鼻鼻观心,在他们身后的八名司户吏则更是神游天外,浑不在意刘烈的发作。
眼看到了即将收夏税的时候,刘烈令司户佐、吏重新丈量田亩,但佐、吏刚刚开始重新丈量那些开荒的荒田,便有不少抱团的乡族开始想方设法的使绊子。
佐吏们见到自己被为难,也根本不会自己想办法,而是直接将事情回禀到刘烈此处,把问题都抛给了刘烈。
他们不是不干活,而是有条理的慢慢干,若是遇到有乡族聚众闹事便停干,能衙门解决再继续干。
毕竟他们都是流官流吏,而普宁县的衙役又基本是本地所募,不敢得罪本地乡族太死。
衙役不帮忙,户曹的佐吏们便根本没有必要把事情闹大,反正到时候都要调走。
“户曹息怒,这些乡民野蛮且不知礼数,因此才多有开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