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平民为主的右京则是以町屋排列而成,宛若蜂巢般,每户面阔仅丈许,后院设菜畦与鸡舍,坊内的水井旁总聚集着洗衣妇,而水井的井台则是刻满祈愿的梵字。
左京贵族区的西市多唐货,而东市则偏向平民,货品大多都是日本本土的商品。
尽管日本已经从中原学习了数百年的文化和技艺,但营造技艺依旧比不上中原,只是由于日本的巨木较多,因此即便技艺不行,也能以巨木来营造规格不差的宫殿。
面对大汉遣军前来,作为天皇内里的御所内并无大臣,反倒是藤原氏的私邸热闹非凡,无数身穿缝腋袍(官服),腰间挂唐式鱼袋,手持笏板的官员齐聚此处。
堂内尽是身穿紫袍的官员,而主位上则是坐着四十多岁,个头五尺左右的矮个紫袍大臣。
这位紫袍大臣便是如今日本国摄政关白太政大臣,准三宫藤原基经。
作为日本首位摄政关白,身为阳成天皇舅舅的他总览日本朝局,便是派遣大汉使团的决议也是由他决定的。
正因如此,当藤原广贞派遣家仆前来通禀,将耿明率领两万海军到来,沿途将新罗和八幡寇清理七八的事情道出后,藤原基经立马在私邸举办了常议。
往日炙手可热的越窑青瓷,此刻完全无法吸引群臣的注意,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坐在主位的藤原基经。
面对群臣的注视,藤原基经则是不紧不慢的品尝着从大汉采买而来的炒茶,指尖摩挲着一枚铅丸。
这是藤原广贞派家仆送来的“凶物”,也是汉军能轻松击败渤海国的关键。
摩挲着这枚铅丸,藤原基经缓缓开口,声音像钝刀刮过生铁般刺耳。
“诸君,我已经将广贞千辛万苦获取的情报告诉了诸君,现在诸君可以畅所欲言。”
“佐渡这座岛屿,是否要就此让给中原的汉军……”
“绝不可能!”
藤原基经话音未落,身为他长子的藤原时平便年轻气盛的站了起来,气愤道:
“如果将佐渡给了他们,日后他们凭借佐渡来入寇,我们又该如何?”
“更何况佐渡每年能上贡百两黄金,如何能轻易舍弃?”
“次之,朝廷让岛之举,必然会失去“神国”体统,那些蠢蠢欲动之徒也会趁机作乱。”
“正因如此,朝廷绝对不能让岛!”
面对他的这番言论,不少官员纷纷颔首表示认可,但这时以汉学闻名的文章博士菅原道真却咳嗽道:
“昔汉武取河西,匈奴终衰,而今汉军强势,不过以兵五万便能数月能从渤海手中取得堪比大和的辽东之地。”
“如今的朝廷,即便加上各国司的国衙军,亦不过三四万之数,而汉军足有两万。”
“在下想要询问诸君,如果朝廷的举动导致汉军愤怒,继而选择攻打朝廷,诸君谁能领兵将其击退?”
“我能!”藤原时平忿忿不平的说着,可群臣面面相觑,根本没有听进去这话。
藤原时平虽然有些能力,但终究还是个刚入庙堂没多少年的新人,哪里有率军击败汉军的本事。
“继续说下去。”
藤原基经也无视了自家长子的那些话,继续询问菅原道真,而菅原道真闻言则是继续说道:
“可邀请各国有司及贵族前去尾张、伊势前去观看汉军兵锋,同时暗示广贞让汉军展露些许实力。”
“只要各国有司的贵族知晓了汉军的厉害,朝廷再暂让佐渡供汉军休整,设置时限来佯装收回,既保留了朝廷的颜面,又不至于让大汉轻视。”
“若是能让大汉准许朝廷派遣使者学习汉制,趁机从大汉手中学得这所谓的火器,日后可趁大汉势衰时夺回佐渡。”
藤原基经闻言颔首,同时目光扫视群臣,眼见群臣纷纷点头,他这才不紧不慢道:
“三日后,派唐语通事去汉船。”
“便说佐渡可暂借,但需以三事相易;其一需大汉准许派遣使者学习汉制,其二则希望汉军帮助吾国围剿新罗、八幡等寇。”
他话音落下,满座大臣尽皆颔首,这条件看似强硬,实则默许割让。
大汉要来日本,自然需要将航道上的新罗、八幡贼寇讨平,而新罗、八幡贼寇若是能讨平,则是可以极大保全各国国司和庄园主不受侵害。
佐渡虽然产出黄金,但那点黄金产量与剿灭新罗、八幡寇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此事便交由汝操办,莫要令吾失望。”
藤原基经看向菅原道真,菅原道真则连忙抬手作揖:“遵令……”
“如此便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