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
领主霍仪在散场后,带着队伍在王都内的宅邸落脚,因为收到了朝赤台的帖子,刚到府上就叫来了谋士乃至姜小彪等人,商议对策:
“朝赤台请霍仪老爷去猎场赴宴,要我看恐怕不单是喝酒叙旧那么简单。。。
翌日清晨,天光未明,客栈内外已是一片肃杀之气。夜露沾衣,檐角滴水如泪,昨夜血战的痕迹尚未抹去??地砖上焦黑斑驳,窗棂残破,金符余烬随风卷起,化作点点星火飘散。煤球蹲在门槛上,尾巴紧绷如弓弦,一双幽瞳死死盯着东方海面,喉咙里不断发出低沉的呜咽。
谢尽欢盘坐于院中石凳,双目微闭,指尖轻抚丹田。她体内经脉仍隐隐作痛,仿佛有无数细蛇在游走啃噬,那是神力退去后血脉初醒的反噬。林紫苏守在一旁,手中银针不时轻刺其肩井、膻中诸穴,助她疏导乱窜的灵气。
“药娘之体虽强,但你强行以毒炼神,透支太过。”林紫苏皱眉道,“若再这般逞强,怕是未至朱雀陵,便先折了性命。”
谢尽欢嘴角微扬:“命若不由我,何谈破劫?况且……”她睁开眼,眸中金芒一闪而逝,“我能感觉到,那股力量并未完全离去。它还在等我,指引我前行。”
南宫烨立于屋脊之上,正将正伦剑归鞘。他昨夜彻夜未眠,以剑气封印小章鱼魂丝,用秘法将其困于一枚青铜铃内。此刻铃铛悬于腰间,不时传出细微颤动,似有无形之线牵引向海。
“魂丝未断。”他跃下屋檐,声音冷峻,“它在动。潮汐涨落之间,母体正在苏醒。”
舒经活从房中走出,手中捧着一卷泛黄古籍,边角焦灼,显然曾遭火焚。他神色凝重:“这是我在深海钓叟藏身之处搜到的残页,出自《海眼祭司录》。上面记载:‘朱雀陵非墓,乃封印’。”
众人闻言皆是一震。
“封印?”岳泰飞瞪大双眼,“封什么?”
“**归墟之门**。”舒经活缓缓翻页,指尖划过一行扭曲符文,“上古之时,四象镇四方,青龙守东极,白虎镇西荒,玄武镇北渊,朱雀锁南海。然千年前一场浩劫,朱雀陨落,其血浸染海域,裂开一道通往归墟的缝隙。海眼祭司一族奉邪神之命,世代守护此门,等待红日坠海之日,开启万物归墟之劫。”
“所以叶云迟梦中所言,并非虚妄。”林紫苏抱紧怀中煤球,“血祭将至,便是他们要用朱雀后裔之血,唤醒封印中的邪物。”
“而我们,恰好撞破了他们的布局。”南宫烨冷笑,“难怪深海钓叟不惜暴露本体也要狙杀叶云迟。”
话音未落,床上沉睡的叶云迟忽然剧烈抽搐,唇角溢出一丝鲜血。谢尽欢猛地睁眼,疾步冲入屋内,只见她额心浮现一道赤色纹路,形如火焰展翅,正是朱雀印记觉醒之兆!
“不好!”阿飘惊呼,“她的血脉被强行激活了!有人在远处施法引动!”
舒经活迅速掐指推演,脸色骤变:“是海眼祭司的‘唤灵阵’!他们在用死者的怨念与潮声共鸣,试图提前开启朱雀陵!时间……最多还有三日!”
“那就别等了。”谢尽欢转身抓起外袍披上,声音坚定,“今日便启程,直入深海。”
岳泰飞一愣:“可我们连船都没有!”
“有。”南宫烨指向院外。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晨雾之中,一艘破旧渔船缓缓驶来,船头站着一名蓑衣老者,手持竹篙,面容枯瘦却眼神清明。他停船靠岸,哑声道:“老朽愿为诸位摆渡。”
“你是谁?”舒经活警惕问道。
老者摘下斗笠,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我是最后一个不愿献祭的海眼祭司……我叫**墨渊**。我族兄长便是深海钓叟,但他早已沦为邪神傀儡。我藏匿多年,只待真正能破局之人出现。如今,你们来了。”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赤羽玉佩,递向叶云迟:“这是朱雀令残片,唯有持令者可进入陵墓核心。但它也会引来更多追杀。”
谢尽欢接过玉佩,入手滚烫,仿佛握着一团燃烧的火焰。她低头看向仍在昏迷的叶云迟,轻声道:“你会醒来的,对吗?等我们找到真相,你一定能醒来。”
当日午时,众人登船启航。
渔船名为“鸣龙号”,据墨渊所说,乃是百年前一位得道真君所留,船底刻有龙骨符阵,可在怒海狂涛中安然穿行。煤球伏在船头,毛发逆风飞扬,始终面向大海深处,仿佛感知到某种古老召唤。
航行第三日,天气骤变。
原本晴朗海面突起浓雾,灰白如絮,遮天蔽日。风停了,浪静了,连鸟鸣都消失了。唯有船底传来阵阵闷响,像是有什么庞然巨物在海底缓缓爬行。
“不对劲。”南宫烨拔剑出鞘,寒光映照雾中,“这片海域……没有生息。”
阿飘施展天眼通,望向水下,顿时惨白如纸:“下面……全是尸体。渔民、商旅、甚至妖修……层层叠叠堆在海床,形成一座尸山。他们的魂魄被禁锢在体内,无法轮回,只能随着潮汐来回漂荡……这就是‘千魂饲门’之术!”
“他们在用亡魂喂养归墟之门。”林紫苏咬牙,“每多死一人,封印就松一分。”
突然,船身剧震!
一道漆黑触手破水而出,比之前所见更为粗壮,表面覆盖着密密麻麻的人脸浮雕,每张脸都在无声呐喊,眼中流出血泪。紧接着,第二根、第三根……数十根触手从四面八方围拢而来,如同巨网般罩向渔船。
“是**千面蛸母体**!”墨渊失声,“它提前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