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阴城,阴云弥漫刮着东南风。
天气凉爽,袁军吏士正加紧时间修筑城外防御工事。
袁绍乘马巡视一圈后,又向易水上游的北岸的范阳进发。
想要挡住晋军,就必须防守晋军的必经之处。
西侧。。。
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易京北山深处,一队黑衣人踏着枯枝败叶悄然穿行,马蹄裹布,刀不出鞘。为首者身形瘦削,面覆青铜面具,只露出一双寒星般的眼睛。他手中紧握一枚虎符,半铜半玉,刻有双虎相噬之形??正是当年辽东公孙度与鲜于辅结盟时所分的信物。
此行非为朝贡,亦非求援,而是试探。
三日前,鲜于辅那封语焉不详的密信已送抵襄平。公孙度阅罢沉默良久,终在灯下提笔批了两个字:“可议。”随即命心腹幕僚率百骑潜行涿郡,携带辽东特产明珠、貂裘为礼,实则欲探幽州虚实:鲜于辅究竟是赵基麾下一将,还是已有割据自立之心?若真有意共举大事,辽东愿为外援;若仍执迷忠顺,则此事作罢,彼此装作未曾通信。
此刻,这支使团距约定会面之地尚有十里。前方溪流潺潺,月光洒在石上如霜似雪。忽然,林间传来一声短促鹰唳,紧接着四面火把齐燃,数百弓弩手从坡地跃出,箭镞森然对准中央。
“来者何人?”一声断喝自高处响起。
蒙面使者缓缓摘下面具,露出一张苍老却坚毅的脸:“辽东张渔,奉主公之命,持虎符求见故人。”
片刻后,山崖之上走出一人,正是成何。他接过虎符细看,又对照暗纹与口令无误,方挥手令部下收弓撤围。“请随我来。”
一行人沿秘道而上,穿过三层哨卡,终于抵达一处隐秘营寨。寨中无旗无号,唯有一座简陋木楼矗立中央,檐下悬一铜铃,风吹叮咚,声如丧钟。
鲜于辅已在楼中等候多时。
他未着甲胄,仅披一件素袍,端坐案前,面前摆着一幅展开的地图??并州、冀州、幽州、青州、兖州尽在其上,各郡县之间以红线相连,标注着兵力部署、粮道走向、豪族姓氏。更有数十枚小旗插于要地,红者敌,白者友,黑者疑。
张渔入内跪拜,呈上公孙度亲书:“昔年白马同焚,今见北风再起。君若不忘旧约,辽东愿共分天下。”
鲜于辅轻抚信纸,久久不语。良久才道:“公孙仲谋老矣,尚存此志,令人敬佩。但他可知,今日之局,早已不是袁曹争锋那般简单?”
张渔正色道:“主公言,赵基虽掌中枢,然苛政日盛,任用亲信,诛戮异己。许都诸将皆自危,况乎边陲守臣?将军据幽燕之地,拥精兵数万,民心归附,若能联结辽东、乌桓、鲜卑,西拒并州,南控河北,则鼎足之势可成。”
“鼎足?”鲜于辅冷笑,“我要的不是三分天下,而是重定乾坤。”
他起身走到图前,手指划过黄河一线:“你看,徐晃屯田饶阳,看似稳扎稳打,实则已被我截断情报往来。张卫妄图封锁文书,殊不知我早已在驿站安插死士,凡经其手查验者,皆有副本直送我帐中。昨日所得最新密报:赵基已在洛阳组建‘鹰扬营’,专司监察边将,首名目标便是我鲜于辅。”
成何补充道:“更甚者,赵基下令各地郡守不得私募流民,违者以谋逆论处。而将军正大规模征召十万流民组建飞熊骑,此举一旦泄露,必遭问罪。”
鲜于辅目光凛冽:“所以他不是想杀我,是想逼我低头。可惜……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他对张渔道:“你回去告诉公孙度,三月之内,我会派使者赴辽东,商议互市通商、共抗强权之事。但有一个条件??辽东必须开放辽西走廊,允许我的商队自由进出,且每年供给战马三千匹。”
张渔皱眉:“此数过于庞大,恐难应承。”
“那就两千。”鲜于辅语气不变,“记住,我不是乞求联盟,是在给予机会。当赵基大军压境之时,谁能给他背后一刀?唯有我与辽东。”
张渔深深叩首:“属下定如实转达。”
待其离去,成何低声问道:“真要与辽东结盟?万一他反手向赵基告密……”
“他会告密。”鲜于辅淡淡道,“所以我给他的数字,比实际需求少五百匹马。真正的大宗交易,我会通过乌桓中介进行。辽东只是明面上的一枚棋子,真正的网,正在织向草原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