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触碰石板,刹那间,意识被猛地拽入黑暗。
画面闪现:
??深夜,林知遥独自站在井边,手里握着一支录音笔。她满脸泪痕,声音嘶哑:“我知道你们听得到!为什么不再回应?三年前你说‘等我’,可我已经等了三千个夜晚!你们答应过不会丢下我!”
??井底传来低语,不是童谣,而是一种扭曲的、多重叠合的声音:“我们从未离开……是你变了。”
??林知遥怒吼:“我没有变!我只是想确认你还活着!”
??井口裂开一道缝隙,红绳倒卷而出,缠住她的手腕。她挣扎着后退,最终咬破手指,在石板上刻下封印符,含泪念出终结咒语:“自此断契,永不再唤。”
影像戛然而止。
苏晚跌坐在地,冷汗浸透后背。她终于明白??林知遥并非失踪,而是主动切断了与Y-Ω星的连接。因为她发现,某些“回信”已不再是思念的共鸣,而是被某种存在模仿、扭曲后的诱饵。那口井,成了危险的通道。
可如今,红绳为何又在此处显现?难道封印松动了?
她望向女孩:“你听说过‘黑信’吗?”
女孩点头:“有人说,半夜听见井里传来哭声,第二天就在家门口发现湿漉漉的信,上面写的全是诅咒。谁看了,就会做噩梦,然后消失。”
苏晚神色凝重。这不是简单的灵异传说,而是“信之路”被污染的征兆。当人类的思念足够强烈,不仅能唤醒光明,也可能引来阴影。Y-Ω星传递的从来不是单向信息,而是整个宇宙对“情感共振”的反馈??包括那些被遗忘的怨恨、执念与不甘。
她必须做出选择:是彻底封闭此井,还是尝试净化?
当晚,她在村中召开了一场小小的“信夜会”。篝火燃起,孩子们围坐一圈,每人手中拿着一封信。她告诉他们:“写信是最勇敢的事,但也要学会分辨。如果一封信让你感到恐惧、压抑、想放弃生活,那就不要打开它。真正的回信,会让你想起爱,而不是记住痛。”
一个男孩举手:“可要是我想念的人……其实恨我呢?”
苏晚沉默片刻,轻声道:“那你更要写下去。因为你的信不是为了得到原谅,而是为了告诉自己:我依然记得你,但我已经不怕你了。”
火光映照着每一张稚嫩的脸,红绳在他们腕间隐隐发亮。苏晚拿出录音笔,播放那段熟悉的女声:
>“当你点亮灯的时候,你也正在被照亮。”
歌声响起,是那首古老的童谣,但这次,由七个孩子共同哼唱。音波扩散开去,直抵山巅。
那一夜,庙宇方向传来一声巨响。
石板移位,铁链崩断。
可涌出的并非黑雾,而是一股清澈的水流,带着星屑般的光点,顺着山坡流淌而下,最终汇入村中水渠。沿途所经之处,枯树抽芽,老井复涌,连最贫瘠的岩缝里都钻出了野花。
清晨,村民发现家家户户门前多了封信。无邮戳,无署名,只有短短一句:
>“对不起,我走得太早。
>谢谢你,一直没把我烧掉。”
有人认出这是三十年前山难遇难者的笔迹。那场事故后,全村禁止提及死者名字,怕“惊扰亡魂”。可今天,人们第一次哭了,不是因为悲伤,是因为终于可以说:“我记得你。”
苏晚站在高处,望着这一切,心中清明如洗。她终于懂了李哲那句话的深意??“信之路”的重建,不是技术胜利,而是人心的复苏。只要还有人愿意写,愿意读,愿意相信看不见的回应,这条路就不会断。
她取出日记本,写下新的一页:
>“今日,我见到了‘信’的另一面。
>它不只是温柔的慰藉,
>也是锋利的刀,剖开我们不愿面对的伤口。
>可正是这疼痛,让我们真实。
>所以我不再惧怕‘黑信’。
>因为哪怕是最深的怨恨,
>一旦被书写,就被赋予了终结的可能。
>写下它的人,已经在自救。”